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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衛敬沒起身,坐在那挑了挑眉, 一言擊中:「你我如今都在五皇子的船上,你以為回到靜綏就能跟本官撇的乾乾淨淨?」
「不不不,」盛言楚聽衛敬說罷,額頭沁出汗滴,忙跪地叩首,道,「學生感激大人和五皇子對學生的看重,至於外頭傳的謠言,學生實在不敢應下,畢竟家中有母,若拜了大人為父,我娘如何自處?」
三年前盛大林不就是例子嗎?
衛敬是郡守,他若是做了衛敬的兒子,他娘恐怕又要淪陷到指指點點中。
靜綏是小地方,老百姓的舌頭比黑白無常的還要長,有些人只會看表面,他做了衛敬兒子的消息一旦傳到靜綏,肯定會有人背地裡胡亂猜忌他娘和衛敬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當盛言楚一臉為難的將心中猶豫說了出來後,衛敬合上茶盅,撫須大笑道:「這有何難,杜氏昨兒還說呢,你娘手巧又年輕,守寡做什麼,合該再找一個男人共度餘生才好。」
盛言楚無言以對,他又不是沒找過,問題是找不到合適的哇。
「本官倒有一人選。」
衛敬笑得跟狐狸一樣賊,「那人比你娘大幾歲,議過親,講全乎了應該說那人娶過妻,只是妻子命不要好,才過門幾日就病逝了,那家人便找到廟裡的方丈求了說辭,方丈說男子克妻…」
「克妻?」盛言楚錯愕的看著衛敬,一字一句道:「大人是嫌我娘活的太長了嗎?」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希望他娘死了然後繼承他?!
「你聽我把話說完,」衛敬笑吟吟的解釋,「克妻之說有法子攻解,廟裡的高僧說那人日後娶妻娶二度梳頭女便可。」
二梳頭的女人在嘉和朝就是二嫁女。
盛言楚聽了,冷白肌膚的面龐陷入沉思,片刻後問道:「大人還沒說這人是誰呢?」
「張郢。」衛敬絲毫不拖泥帶水。
「什麼?」盛言楚往後退了好幾步,想起張郢的家世,頓時一股氣上頭,拒絕道,「不妥不妥,他不行。」
衛敬露出很奇怪的表情,道:「你看不上他?張家的老祖宗是帝師,多少人巴不得嫁給張郢呢!」
帝師!
盛言楚只覺一陣眩暈,好好的一個帝師之後怎麼就淪落到靜綏當起小小縣令了?
「我娘是農女,張大人身份太過尊貴,我娘和他不行的。」
「你多慮了。」衛敬復又笑,「張家有家訓,不娶高門女,嫁進張家的女人大多都是京郊平民百姓家的女兒,張家既然想娶二梳女,肯定不會計較家世。」
盛言楚驚詫的『哈』了一聲,衛敬乾脆道:「張郢看似吊兒郎當,實則心有丘壑。張家老祖宗是當今皇上的老師,克己奉公德隆望尊,可惜後代子嗣沒什麼大作為,傳到張郢這一輩,就只剩下張郢在朝中周旋,朝廷已然分成太子和四皇子兩派,張郢為人張狂,得罪了太子的幕僚,因而下放吏部的官職被一個無名之輩給頂了去。」
「張家就甘心看著張大人外放受苦?」這是盛言楚一直沒理清的一個事,張郢家世好,祖上又出過帝師,為何張郢受了委屈,張家和皇帝都視而不見不伸援手?
衛敬喜歡的就是盛言楚這種不知為不知的求學心態,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笑道:「張家避世多年,如今只剩賢名而無權勢,加之皇上偏袒太子,張家不好和皇上對著幹,只能由著張郢咽下苦果來靜綏磨鍊三年。」
盛言楚嘖了一聲:「三年後吏部升調摺子下來,張大人定能重回京城。」
「他能回京城多虧有你。」衛敬贊聲道,「若沒有你的禦寒點子,依本官的經驗,張郢至少在靜綏要待兩任才行。」
盛言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法子再好也要有人用才行。」
如果張郢是個心氣高瞧不起他的紈絝子弟,他縱然有一肚子的想法,張郢不聽不信都是打水漂。
「所以本官才說他適合你娘。」
衛敬抬首而笑,眼角的細紋都牽出來了:「只要你點頭了,京城張家那家就由本官來安排,至於張郢那裡,你甭擔心,他這人對妻室並無過分的挑剔,為人善良就可。」
盛言楚突然有一絲心動,他娘配張郢是有一點高攀,但他娘也不差勁啊,容貌女紅都在尋常女子之上。
見盛言楚面色怔松,衛敬趁熱打鐵:「你娘的事解決了,那你與本官的家事就好說了,本官不是強人所難之人,和杜氏的打算是收你為義子,百年之後,你膝下的孩子留一個男丁隨我衛家姓就行,不拘是你的兒子還是孫子。」
這要求簡直寬容的不能再寬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盛言楚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衛敬做事相當麻利,趁著盛言楚被他忽悠的得勁的時候,趕緊讓外頭侯著的丫鬟去請杜氏過來,杜氏一來,盛言楚手中就被人塞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盞熱茶。
整個認親流程,盛言楚幾乎都處在懵逼狀態下,在衛敬和杜氏祈盼慈愛的目光下,他厚著臉皮喊了聲「義父義母」。
雖不是『爹娘』,卻讓衛敬和杜氏激動的淌下了欣慰的淚水,兩人齊齊站起來扶起跪在堂中的盛言楚,喝了認親茶,又當著衛家祖宗的面寫下了百年之內給衛敬留一個子嗣的約定書,自此,盛言楚和衛敬綁在了一塊。
認了親後,杜氏淚眼婆娑的拉著盛言楚左看右看,頻頻點頭:「我兒尚在世間的時候,我時常幻想他長大成人的樣子,那日在府中看到你,我的心咯噔一下,當時似乎老天爺就站在我身後,一個勁的說,你看你看,你兒子投胎轉世過來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