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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孟雙嘆氣:「我身份不好,若娶了平常百姓家的好女兒是害了她。」
盛言楚倒不這麼認為:「兩廂情願,何來害人一說?郎俊婦賢,這日子總會過好的不是嗎?若人人都像孟雙大哥這樣杞人憂天,那世上的貧苦低賤之人難不成都不配成親嫁娶延續子嗣?」
孟雙耷拉下面孔,頗有愧色道:「是我想岔了,這世上不如我的人大有人在,我應該知足,至於婚嫁一說,還是隨緣吧。」
盛言楚聞聲睨過來,孟雙長得並不醜,相反目若朗星一表人才,古銅色的肌膚襯著孟雙極有男人味,臉上那兩道傷疤雖有些影響容貌,但總體沒什麼大礙,總之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大帥比。
只是沒接觸過孟雙的人會認為孟雙不太好相處,大概是因為孟雙時常板著臉,給人的感覺有點古板不近人情。
「隨緣?」盛言楚晃著手中的帽球,吐出一句,「我看隨緣都是藉口,是還沒遇見讓大哥動心的嫂子吧?」
「油嘴滑舌。」孟雙伸手賞給盛言楚一個板栗子,笑罵道,「你小子一張嘴總是得理不饒人,等著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以後會娶個什麼樣的姑娘回來。」
出靜綏的官道過了一半後,盛言楚往車板前邊挪了一點,雙腿正好懸空在車外。
他搖著腿,滿不在乎的道:「我的事孟雙大哥就不用操心了,只是大哥得悠著點,可別到時候我都成親了,大哥還是孤零零一人。」
孟雙是真的說不過盛言楚,氣笑的雙手揉盛言楚毛茸茸的腦袋,兩人歡笑一團,這時馬兒忽然長鳴幾聲,孟雙下意識的吁停馬車。
待車停下,兩人立馬跳下車,只見不遠處的羊腸小道處跑出來一個身穿單薄棉衣的書生。
「兩位好漢可是去臨朔郡城?」書生一身狼藉,頭髮和衣服上都沾滿了渾濁的泥水,頭上的書生帽子歪歪斜斜的戴著,胸前抱著一個半舊的書箱,雙手淌著血緊緊的交叉握住。
盛言楚和孟雙相視一眼,這裡是官道和民道交匯的地方,書生從小道上衝出來,應該是臨朔郡其他縣城的人,只是這滿身的髒污看的不像是滑倒,倒像是和人廝打過。
孟雙打量著書生,書生長的很秀氣,清瘦頎長,站在山路邊似是來一場龍捲風都能將書生給吹倒,雖不知書生為何孤身一人出現在荒郊野嶺,但以孟雙多年抓人的經驗,此人的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盛言楚也在偷偷的看書生,單拿書生站在那明顯受傷不輕還用力的護著懷中的書箱這一點來看,此人應該嗜書如命,總之,是個真書生。
觀察完畢,孟雙點頭道:「我們是要去臨朔郡,小兄弟攔車可是要一同前往?」
書生欣喜的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昌余縣人士,姓…譚,單字一個訥,化雪後祖宅不幸崩塌,此行我本來是要去郡城投奔遠方親戚的,可惜半道被歹人盯上,險些喪命……」
譚訥邊說邊從書箱中翻找,找了一會才在一本書中找到一封書信。
孟雙繞到譚訥身邊,一雙如鷹般的眼睛緊緊的盯看著譚訥,轉手將書信交給盛言楚檢查。
譚訥搓搓凍僵的雙手,毫不介意的笑:「小兄弟只管看,不過是封家書罷了,這荒郊野嶺的,兩位留個心眼理所當然。」
盛言楚挑眉,信上的內容和譚訥的說辭都能對得上,看完信後,盛言楚沖孟雙眨眨眼。
孟雙趁譚訥不注意悄摸檢查了一番書箱,書箱中沒有害人的利器,如此,孟雙的戒備心終於降了下來。
「上來吧——」孟雙揚了揚手中的馬鞭。
譚訥凍的發紫的嘴唇揚起一抹笑容,對著孟雙和盛言楚深深鞠了一躬,雀躍道:「多謝多謝。」
上了車後,譚訥就著車轎火爐上咕嚕不停的熱水洗了把臉,見盛言楚盯著他手上的抓痕看,譚訥不自在的捂住幾處傷口,緩緩解釋道:「那歹人想搶我的銀子,我與他交了手,嗐,都怪我沒有本事,盤纏被搶光了不說,還落了一身的傷。」
盛言楚將火爐上溫著的水壺取下來,給自己和譚訥各自倒了杯春茶。
「喝點熱的暖暖身子吧。」
譚訥雙手接過茶杯,竟不怕燙的緊緊捧著,盛言楚略覺吃驚,譚訥長長吁了口氣,將凍的直不起來的手掌伸給盛言楚看,「讓小兄弟見笑了,我一路抱著書箱,雙手早已凍壞了,若今天沒有碰上你們,譚某這條命大概要交代在這。」
譚訥的手掌心凍的發紅髮紫,尤其是兩個大拇指,因長時間端著東西,拇指頭那一塊顯現出一塊和其他肌膚極為不同的死白色,如果再不舒緩,一雙手肯定要壞。
「泡一泡吧。」盛言楚心生惻隱,起身從行李里找出一個小木盆,倒上熱水遞給譚訥,「讀書人最寶貴的就是一雙手,手可不能出事。」
譚訥眼眶微微濕潤,「哎」的一聲站起來將雙手插進滾燙的水中,熱水很快就暖了譚訥的雙手,不一會兒,兩隻手終於恢復了健康的顏色。
「還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聽小兄弟的談吐,莫非小兄弟也是讀書人?」譚訥目光在車轎內游離,最終定格在盛言楚放在角落處的書箱,書箱上還敞著幾本枯燥的書籍,譚訥看了兩眼後,不由暗暗吃驚。
面前這人頂多算是孩子吧,這麼大的孩子竟喜歡看這種晦澀難懂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