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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行,」盛言楚緊盯著仵作的手法不放,嘴裡涼涼道,「那你且松松你的手,再用力我的胳膊就要廢了,還有,拽我胳膊可以,但能不能別把我提起來?」

    程以貴茫然的低頭一看,嗬,小表弟的半邊身子都被他拽了起來,也難為小表弟踮腳這麼長時間都沒吭聲。

    瞥了一眼宛如屠殺豬雞的現場,再睨一眼看得如痴如醉的小表弟,程以貴開始陷入了沉思,他這小表弟在學問上超過他就算了,莫不是還想在行醫上插一腳?

    恐怖如斯!

    -

    這邊,幾名仵作終於驗出了結果,寫好了驗屍卷宗後交到了孟雙手中。

    「此人大致死於三天前的午時,死因糾於後背致命一擊,不過……」

    手指外翻的那名仵作將屍體軟趴趴的脖子抬了起來,啞著嗓子對孟雙道:「官爺且瞧這裡,這裡的淤痕格外的重,想來生前和旁人爭執打鬥過。」

    盛言楚認真聽著,聽到這裡,他細聲細氣的對程以貴道:「和秀才打鬥的那人絕不是殺害秀才的兇手。」

    「何以見得?」程以貴問,「說不定是好幾個兇手做的呢,要知道這人保的學子足足有八人。」

    「不對。」

    盛言楚一口反駁了,輕輕道:「仵作已經說了,秀才是死於後背那致命的一刀,適才他們已經開膛破肚,發現秀才身上的傷口的的確確要命的就那一個,說明什麼,說明兇手只有一個人,至於秀才脖子上的傷痕,從淤青和雜亂的手印來看,至少三四個人掐過秀才的脖子。」

    「這三四個人若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之前咱們在禮房內院看到的那幫學子。」盛言楚斟酌的下定論,「但在秀才後背那一刀未必是那些學子所為。」

    「那能是誰?」程以貴撓撓頭。

    盛言楚望著屍體上的傷口久久未語。

    另一側,仵作已經將盛言楚未言的話語跟孟雙說了。

    「……後背傷口捅到肉內是斜的進去的,小人以為,殺人兇手當比這位秀才高出有半個頭,且手勁很大,才能插進去後攪碎秀才的骨頭,因而小人推斷,兇手高五尺三左右(1.76m),該是個壯年男子。」

    孟雙點點頭,讓一旁的官差甩了些銀子給仵作,隨後按著長刀走向人群。

    「打更的更夫和留琴巷的老鴇在哪?」

    人群中立馬站出來兩個人,一個駝背的老頭,一個半老徐娘。

    「你倆各自交代一下縣試這幾天在留琴巷路過臉的男子,尤其是身高五尺三左右的。」

    此話一出,一片譁然。

    程以貴默默的比對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小小聲的問:「楚哥兒,你瞧我有五尺三嗎?」

    「沒有。」

    盛言楚很乾脆的說,「就算你有五尺三,你也沒殺人的時間,秀才死的時候,你正在禮院考棚鎖著呢,那麼多雙衙役的眼睛看著你,難不成你還能長出翅膀飛到這兒將秀才給殺了?」

    程以貴嘿嘿一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怕那個孟官爺懷疑我,畢竟我……」

    手指在頭頂比劃了一下,慶幸道:「楚哥兒,我離五尺三就差一毫毫了。」

    盛言楚卻沒笑,舌尖抵了抵下顎,漫不經心的開口:「不過我心中倒是有一嫌疑。」

    「誰?」程以貴愕然的問。

    「你猜?」盛言楚半開玩笑道:「身長五尺三有餘,且在縣試這幾天又閒散在外,先排除那八個學子,因為他們的身高都不滿足,如此,你還能想到誰?」

    程以貴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會有誰,盛言楚覷了眼開始帶人四處查探的孟雙,攏了攏衣袖往回走。

    「誒,楚哥兒,你這就回去啦?」程以貴傻乎乎的在後頭問,「不繼續看孟官爺找出兇手了嗎?」

    「今個是找不到了。」

    盛言楚抬眼看著樹梢頭上的圓圓明月,幽幽道:「但凡是你殺了人,你還會傻到來留琴巷觀摩嗎?」

    當然了,有些人除外,比如那些以殺人取樂或者心理上有問題才會殺人的惡徒很喜歡躲在人群中欣喜自己的『傑作』,但很明顯,秀才這樁案子實打實的就是報復,所以盛言楚敢斷定兇手不在這裡。

    孟雙和盛言楚的想法如出一轍,盛言楚還沒走遠,孟雙就帶著衙役去了縣衙請求縣令封鎖靜綏縣進出的官道和民道。

    一時間,才過了緊張縣試的靜綏縣一下又陷入了惶恐之中。

    路上,程以貴磨著盛言楚說清楚嫌疑人到底會有誰,盛言楚『噓』了一聲,警告道:「在外邊別亂說話,小心被有心人聽了去,到時候受了無妄之災可就不好了。」

    程以貴急忙捂嘴噤聲。

    走了半刻鐘,兩人終於從留琴巷子裡走了出來,一拐彎就是廖家私塾幾人住的客棧,此時廖經業正領著五名學子坐在二樓憑欄木桌上吃席。

    「那不是康家那小崽子嗎?」有人認出了盛言楚。「一個黃毛崽子竟也敢稱廩生秀才,他以為秀才就那麼容易好考的?」

    「你不是你娘生的?滿口崽子崽子的,莫不是你想當我楚哥兒的娘不成?你若想當也行,先喊我程以貴一聲哥哥聽聽。」程以貴立馬站出來反唇相譏。

    那人氣得嘴唇發抖,無奈一張嘴又罵不過程以貴,遂甩袖走到廖經業身邊。

    程以貴抖抖身上沾染的屍氣,咄咄逼人道:「你有種下來說話,躲你家夫子身後算什麼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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