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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但慌也沒用,再說了屋子裡的學子又不止他一人,貴表哥也在。

    別看程以貴性子大咧,實則內斂的很,眼瞅著四周做了兩排身穿官服的大人,程以貴嚇得腦門冒汗,選到內院考的不過十人而已,位子是五個一排,成『U』字形,程以貴不巧正是第十名,就這樣排在主試官的另外一隻腳下。

    見程以貴臉色蒼白無神,瑟瑟發抖到毛筆都抓不穩,盛言楚暗地裡不由替程以貴捏了一把汗。

    程以貴能不慌嗎?他這人本來就害怕夫子,如今面前多了十來位和夫子一般嚴肅的人,且這些人還是朝廷命官,他不慌誰慌?

    就這樣哆嗦的寫完策論,途中程以貴借著研墨的空隙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表弟,嘿,這一看倒把程以貴看傻了眼,只見他那矮墩似的小表弟像是有備而來似的,薄薄的嘴唇微啟,神色一絲不苟,下筆那叫一個流暢。

    這一幕看得原本惴惴不安的程以貴羞愧的垂下腦袋,似是被盛言楚的輕鬆模樣刺激了,後半場的程以貴明顯沉著鎮定許多。

    最後一場考完後,盛言楚整個人的精神像是都耗盡了,一出禮院,他徑直往地上一坐。

    程以貴跟著歪倒,其實學子們紛紛效仿,一時間,禮院前面的大道都被堵住了,地上清一色坐著力倦神疲的考生。

    過了片刻不到,縣令以及幾位副考官從裡邊走了出來,盛言楚急忙撐著一股勁站起身,其餘學子亦是起身行禮。

    為首的縣令環顧一圈萎靡的學子們,捻了捻短須,揚聲問:「盛言楚現在何處?」

    盛言楚拍拍身上的灰塵,側著身子擠到縣令跟前,攏起手臂彎腰鞠躬。

    「幾位大人好生瞧瞧。」縣令面向身後的副試官們,含笑道:「這位就是拿了三場第一的盛學子。」

    盛言楚立馬又拱手:「見過學官大人。」

    其中一個副試官是個五六十的老大人,只看了盛言楚一眼便擺手讓他退下,然後領著一行人離開了禮院。

    盛言楚迷茫的眯起眼,開始反思自己剛才是否有僭越的舉止。

    忽而肩膀被人用力攬住,一看,是貴表哥。

    程以貴像不認識盛言楚一樣,仔仔細細的將盛言楚打量了一番,隨後大喜道:「楚哥兒,你小子夠可以的啊!」

    「?」

    程以貴握拳捶了一下盛言楚的胸,低頭湊其耳朵耳語了幾句。

    「你說的是真噠?」

    聽完後,盛言楚心裡的歡喜滿遙遙的都快溢了出來。

    第25章 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我親耳聽剛才那位老大人跟咱們縣令爺說的, 這能有假?」程以貴嗤之以鼻,「老大人說得明明白白,夸咱們靜綏縣的學子委實年輕有為, 我一聽, 這不就是在說你嘛。」

    盛言楚聞言喜不自禁,微抿著唇攥緊小手掩飾著內心的狂悅。

    禮房門口陸陸續續有官差過來維持秩序, 兩人不便在門口休息, 盛言楚原想著等一等石大河和陸漣,沒等到他倆,卻等來了康夫子。

    康夫子換掉了在康家慣常穿的粗布夫子服,眼下一身淡青色的棉衣長袍襯著整個人格外的容光煥發,任誰也看不出此人是個年近花甲的老頭。

    「夫子。」盛言楚和程以貴率先問好。

    「你倆前三場都考的不錯。」康夫子撫掌大笑, 又點了一下盛言楚的腦門, 欣慰的稱讚道:「尤其是你這小子,三場發案第一, 若不出意外, 縣試案首是穩的。」

    「我跟夫子想法一致。」程以貴與有榮焉的將盛言楚的肩膀攬住,笑嘻嘻的將剛才兩人咬耳朵的事跟康夫子說了。

    「果真?」康夫子臉上的驚訝不比盛言楚少,喜出望外道:「那位老大人從前是吏部的人, 無奈皇上捨不得, 在其致仕後的第三年又起復徵用了老大人,他看人的眼光一向準的很, 從他手中走出來的學子不說有千人,至少也有八.九百。」

    說到這,康夫子低下頭看著盛言楚,嘴裡笑道:「你且安心吧,他既然說你是個少有的天賦異稟, 想來他是認可你在內院考的最後一場。夫子把話撂在著了,今年的案首非你莫屬。」

    「案首?」盛言楚一雙大眼瑩盈滿笑意,想矜持無奈嘴角禁不住翹起:「夫子,學生聽說靜綏縣案首若無重大變故,無須再辛苦去郡城考官家的府試和院試,直接按秀才的功名公之於眾,這傳言可當真?」

    「自然是真的。」康夫子笑得眼褶子起的一層又一層,顧忌到禮院回客棧那條道上的人太多,康夫子有史以來第一次在盛言楚面前展露出老人的慈愛,一隻並不太粗糙卻乾枯的大手牢牢的牽住了盛言楚的右手。

    盛言楚受寵若驚,仰著腦袋與康夫子並肩往前走。

    程以貴酸不溜及的睨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掌,又壯著膽子看了一眼康夫子另外一隻手,好傢夥,到了縣裡還不忘將那根都快打磨的又亮又圓的戒尺放下。

    打了一個冷顫後,程以貴興沖沖的跑上前將盛言楚另外一隻手牽住。

    就這樣,大街上出現了一幕三個男人牽手的令人頻頻回頭的畫面。

    流言就跟長了腳一樣,天還沒黑呢,各種版本的說話聲都有了。

    「聽說了沒?今年縣試的學生一出來就渾身沒勁了,要不是有人在兩邊拽著,怕是都走不動道。」

    「洪家的你瞎說什麼呢,分明是那位學子年紀太小耍小孩脾性,不過要麼說是讀過書的小子,若是放在平常人家,沒跟爹娘要抱抱只要牽著走已然是乖巧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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