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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楚哥兒,貴哥兒。」陸漣笑著打招呼,「大河他今夜不過來了,剛才我去敲他的門,石家人說他早早去了城西的廟會,說是要去拜一拜佛祖,求一掛安安心。」
兩人上車坐好,饒是盛言楚早有心理準備,待看到一身靛青細衫的陸漣後還是有些震撼。
「漣兄長,眼下還是二月天,你外頭只套一件長衫不冷嗎?」
他里里外外穿了四件呢,褻衣,薄綿長袖,馬甲,然後是康家發的統一學子寬袍,貴表哥身強力壯火氣重,但也沒脫下薄棉長袖。
反觀陸漣,寬袖廣身的長衫雖襯得他風流俊朗,但二月天乍暖還寒最頻繁,這會子丟下棉衣是否過早?再說了陸漣的身子骨並不硬朗。
歹說好說,一路上盛言楚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沒能說動陸漣加件衣裳。
程以貴沒好氣的擰盛言楚的胳膊,睨了眼走在兩人前面瑟瑟發抖的陸漣,蹙著眉頭低聲道:「他不聽勸拉倒,等會冷的喊娘的時候且看他還裝不裝風流。」
對,沒錯,陸漣給出的解釋很奇葩。
「楚哥兒有所不知,今晚茶館一聚大有趣味呢,你還小尚且不用打扮,只是貴哥兒…」說著還輕笑了一聲,至於後面的話是什麼,盛言楚閉著眼也能猜出一二。
果不其然。
原來靜綏縣最大的茶館二樓竟然是當街拋繡球的好場地,此時二樓擠滿了年輕俊俏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穿的美,不少膽大的女子擠到欄杆前對著樓下進出的俊雅學子們嬉笑點評,輪到陸漣時,樓上有女子驚的尖叫,似乎說什麼能嫁給這樣清新俊逸的兒郎此生足矣之類的話。
陸漣聽了微微一笑,胸膛挺的更直了,盛言楚卻莫名打起冷顫,臨進門前喊住康家的小廝,排出幾百文,交代道:「麻煩您幫我去醫館囤買點禦寒的藥。」
小廝笑著點頭離去,盛言楚這才攏了攏學子服寬袍,疾步跟上程以貴的步伐,只聽『咻』的一聲,一個荷包砸中他腦袋,他驀然抬頭,一陣調笑聲從二樓憑欄處傳來。
「快來看,這有一個牙還沒換齊整的小郎君——」
盛言楚面無表情的往裡走,二樓的少女們卻不放過他,一個勁的拿荷包砸他,他越不搭理這群閒得發慌的貴小姐,這些人越發愛逗他,更有甚者解下頭上的釵環扔過來。
盛言楚唯恐劃傷臉耽誤科考,只好躬身抱頭躲避,誰知這幫姑娘來了興致,竟撇下一眾青少年,專門『炮轟』盛言楚。
「小娃娃,你今年可滿十歲了?也是來下場的麼?」領頭幾個攥著帕子掩面偷笑的女人將一眾女眷身上的荷包都取了扔下來。
樓下鬨笑一堂,一群如陸漣打扮的學子們紛紛張臂將盛言楚攔下,提點道:「賢弟跑什麼?姑娘們厚待你才將荷包釵環首飾扔給你,這可是我等不曾享有的榮光,你還不趕緊撿起來謝謝她們?」
也有酸盛言楚的,陰陽怪氣道:「毛都沒長齊呢就敢出來調戲姑娘了,我看他就是一個無恥狂徒。」
「這是哪家書院的學生,瞧著歲數不大,七歲還是八歲?小子,我且問你,你可是偷偷跑出來的?」
「趕緊回去吧,」有人索性將盛言楚抱起來往外趕,「今夜茶館來的都是下場縣試的考生,你一個開蒙稚兒來此處瞎鬧什麼?」
盛言楚被人夾在咯吱窩裡喘不了氣,不得已他張開嘴狠狠的咬下去,男人吃痛立馬放開盛言楚。
「他咬我!」男人控訴,亮出手臂上的牙印,鄙夷的對周圍學子以及二樓的姑娘們道,「看到了沒,他就是一個還沒教化好的小獸,枉我好心提醒他……」
「我堂堂正正過來吃茶,礙著你什麼了?」盛言楚最煩的就是站在所謂『為你好』的制高點上指責他的人。
男人一窒,伸著兩指,氣惱道:「你平日來吃茶我當然管不著你,可今夜是縣試學子包場,你——」
「你怎知我不是縣試下場的學子?」
盛言楚按住怒氣沖衝要懟人的程以貴,微微一笑,從胸袋子(其實是小公寓)里掏出一份拓版文籍,朝四周揚了揚,冷著臉道:「諸位兄長們可看清楚了,我與你們同是今年下場的學子,試問我能不能在茶館吃茶?」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今晚春風狂的厲害,為了風流穿的本來就少的學子們當下不禁哆嗦。
有人抱著懷疑湊上去看了一眼盛言楚手中的文籍。
「怎樣?」男人迫不及待的問。
那人羞慚的點點頭。
男人驚詫的猛回頭看向矮小的盛言楚,強擠出一個笑容出來:「倒是愚兄眼拙了,得罪小賢弟還請包涵,在下名為常韶先,是陽孝鎮趙家私塾的,不知賢弟在哪家私塾讀書,姓甚名誰?小賢弟可有雅致和我上樓淺啄一杯?」
「不了。」
盛言楚不太想跟常韶先搭腔,隨手將不知何時丟到他肩上的荷包拿下來,對著二樓鞠躬拱了拱,哀求道:「姐姐們還請手下留情,這些閨中之物就留給常兄等俊俏兒郎吧,小子翻了年才十歲,眼下實在受不起姐姐們的厚愛。」
就在剛才,貴表哥將茶館丟手絹荷包砸學子的風俗說給他聽了,聽完後他不由滿臉黑線。
他只聽說過京城榜下捉婿,卻從未聽過茶館相學子的說法。
不過細想覺得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