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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楚哥兒,你表哥不就是程家莊的嗎?」見盛言楚拐著彎問他有關巴柳子的事,李茂吸溜一大口麵條,道,「他沒跟你說過巴柳子的事?」

    盛言楚嚼著清香的嫩蘿蔔苗,不置一詞,反道:「貴表哥說巴柳子打他有記憶時就住在莊子外頭,有些事他不知情,我就是好奇才問問李叔,沒旁的意思。」

    開春灑出來的蘿蔔苗長不大,拿水汆燙過後就熟了,康家廚娘喜歡拿蘿蔔苗做面的澆頭,因學子們時常吃了飯就坐下溫書,好些人得了積食的壞毛病,正好蘿蔔苗有助消化。

    每天拔.出來的蘿蔔苗悉數被學子們搶光,今天大家都在流芳亭沒回來,廚娘聽說舍館還留著一個小學子看家,便大方的給盛言楚燙了一大碗的蘿蔔苗。

    盛言楚吃的嘎嘎脆,李茂三兩口就吃完了,擦擦嘴道:「他呀,之所以前些年對岳丈家寬厚,不過是給婆娘面子罷了,你瞧現在,他婆娘死了,他對那邊打秋風的人的態度立馬硬了上來。」

    「後來呢?那邊人沒鬧嗎?」

    盛言楚剛在小公寓裡飽餐了一頓火鍋,吃了幾筷子蘿蔔面後,實在是吃不下了,邊問邊將沒動過筷子的蘿蔔苗往李茂面前推,拍拍圓滾滾的小肚子,嘟嘴道:「李叔,我飽了。」

    李茂笑的接過,也不嫌棄,夾起就吃:「能不鬧嗎?都鬧到族長那去了,巴柳子一改從前的順從,直言說他待婆娘已然夠好了,婆娘在世的時候拿回娘家的銀子都夠那邊人過兩輩子,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當沒事,如今婆娘死了,斷沒有讓他繼續養著那幫螞蟥,為此吵了一架,兩家都紅了臉,這些年那邊人還想厚著臉皮過來賣慘,只要來一回,巴柳子就閉門不見,久而久之,兩家似乎斷了聯繫。」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盛言楚就不再追著問了,反倒是李茂吃爽了,一口氣說了個痛快,將這些年上門想跟巴柳子結親的姑娘家數了個遍。

    李茂在康家私塾做了好幾年的長工,見盛言楚聽得仔細,約莫猜出幾分緣由,便好心提醒:「這些姑娘家有一個很棘手的人,叫素姑娘,今年二十五,至今未嫁。」

    盛言楚驚訝:「昨兒夫子才說本朝姑娘十七若還不嫁人是大罪,我聽說每年還要往衙門交半兩銀子呢!」

    李茂點頭:「可不就是嗎?每年開春她往衙門遞銀子的時候,她家裡的哥哥嫂嫂等人氣得頭都抬不起來,年輕時好心幫她說了人家,她偏不,死活非要嫁給巴柳子,巴柳子那時有婆娘呢,當然不能如了她的願,這素姑娘倒狠心,竟生生拖到二十五了還沒屬人家,你說好笑不好笑?」

    盛言楚咬了咬唇,眉頭緊緊皺起。

    李茂默了半晌,將泡好的梁杭雲抱到床上,掖好被子,輕聲道:「你也別喪氣,素姑娘雖是難纏的主,但巴柳子對她沒意思呀,左右我覺得他們成不了。」

    盛言楚有些詫異李茂突然跟他說這個,剛想解釋來著,李茂卻『噓』了一嘴:「每年跟我打聽巴柳子的人不下三五家,我瞧一眼便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你也一樣。

    後半句李茂沒說,但盛言楚明白,就是因為明白,他才要解釋:「李叔,您誤會了,小子真的就是好奇而已。」

    李茂將盛言楚拉到角落,小聲問:「不是為了你娘?」

    盛言楚急切搖頭:「李叔莫瞎說。」

    李茂擰了一把盛言楚軟軟的臉頰,歉意笑道:「不說不說,怪李叔多嘴,我原以為……嗐,是我多想了。」

    送走李茂後,盛言楚坐在通鋪上發了好長時間的呆。

    見梁杭雲睡的昏天黑地,他下床插好門栓,微一凝神進了小公寓。

    進小公寓第一件事就是翻開書桌上泡好的捲筒紙筆記本,用力的將『繼父候選人』巴柳子這個名字劃掉了。

    -

    翌日一早,盛言楚按照計劃早起半個時辰繞著後院的林蔭小道跑了幾圈,跑得額頭儘是汗水,腿腳發麻的時候才停歇,漫步往襲文閣走的時候,聽到院子裡鬧哄哄的,心想定是夫子和師兄們回來了。

    果不其然,正是他們。

    守門的小廝一見盛言楚,忙道:「盛學子,夫子在裡頭候著呢。」

    盛言楚一怔,也不管腳掌泛酸,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廊前水缸出用手舀水擦臉,又疾奔進舍館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換衣裳時他下意識的掃了一眼隔壁床,發現梁杭雲早就起床了,被子疊的端端正正,昨夜濕透的衣裳也洗好掛在了廊下。

    收拾乾淨後,盛言楚小跑來到學堂。

    康夫子正在堂前訓斥梁杭雲不顧身危去流芳亭,問一句好歹便拿戒尺敲一下,病中的梁杭雲咬著牙忍痛受著,盛言楚想說梁杭雲是擔心家中妹妹才魯莽糊塗了些,被程以貴捂住嘴。

    「楚哥兒,你別求情。」程以貴小聲道,「昨夜夫子得知梁杭雲孤身一人迎著暴雨過河往流芳亭跑,急的想衝出去找梁杭雲,還是甄秀才抱住夫子,才沒讓夫子涉險半夜回來。」

    盛言楚往台上瞄了一眼,康夫子雖震怒,但下手的戒尺並沒有使出全力,不然以梁杭雲病中未愈的身子很難吃消。

    訓了幾句話後,康夫子擺擺手:「你且下去躺著思過吧。」

    梁杭雲身子小幅度的躬了躬,路過盛言楚身邊時,少年淺淺一笑,盛言楚回以齜牙。

    「你倆啥時候這般好了?」程以貴酸唧唧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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