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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盛言楚最終在程氏殷切的注視下,將碗裡的蛇肉肉湯一飲而盡。
用嘴微微一抿就能蛇骨上的細肉嗦乾淨,就著浸滿肉汁的雜麵鍋盔,這一頓幾人吃得相當滿足,盛言楚甚至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在院裡溜達好幾圈後才讓飽嗝消失。
「附近後山的春筍應該被人挖得差不多了,楚哥兒,貴哥兒,你們拿個簍子跟我去雲嶺。」
一聽去雲嶺,程以貴高興的又蹦又跳:「爹,我記得雲嶺山南邊有條雪河,等會讓我帶楚哥兒去撈魚唄?」
年初雲嶺山上下了場大雪,山高又陡,上面的雪水蜿蜒而成的溪水冰涼刺骨,然裡邊的魚鮮美滑嫩,不論是捉來清蒸還是火烤都是春日裡一道饞嘴的下飯菜。
一想到在入私塾前能飽嘗一頓溪魚,盛言楚禁不住搓小手手,見他娘去裡屋找捕魚的網,他眼珠一轉,喊:「娘,今天外邊暖的很,您要不跟咱們一塊去吧,總窩在家裡做繡活會熬壞身子的。」
邊說邊給舅舅使眼色,程有福立馬會意,高聲勸:「妹子,你就一起去吧,我們幾個都是爺們,不擅烤魚,還得你在場才好。」
程氏撐開漁網檢查,笑道:「烤魚有什麼難的,去周邊大茴香林撇幾根長又粗的棍子將淨了身的魚成串插好,然後架在火上烤就是。」
程以貴一心想著吃,忙道:「姑姑說得輕巧,可我們都不會調味啊,總不能幹吃吧?膩而寡淡,無趣。」
「這有什麼輕巧不輕巧的?」程氏邊收拾漁網,邊道,「這會子山坡上遍地開著韭菜花,等魚熟了,讓你爹揪幾把韭菜花碾碎,沾著韭菜花汁唰魚肉,鮮的很。」
程以貴咕嚕吞口水:「這手法倒沒嘗過,爹,咱們等會就按姑姑說的做吧?」
盛言楚趕緊將人扯過來,嫌棄喊:「貴表哥!」
程以貴被呵得一激靈,回神卻見自家爹和小表弟都拿一股鬱悶的眼神看他,盛言楚呶了呶嘴,程以貴順著小表弟的目光看向忙碌不停的程氏,一臉恍然大悟。
他們過了今天后就要去康家私塾小住,因他和小表弟兩家離鎮上遠,康夫子便讓他倆昨天趕了回來,交代他們在家歇一天,準備春夏之際用得被褥和衣裳外,最重要的是跟家人好生相處,畢竟每個月只有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他們才有時間歸家團聚。
姑姑程氏成天守在院子裡做繡活,做完繡活後就喜歡倚靠在門檻上看著遠方,小表弟說姑姑心裡還念著離家多年的姑父,可外邊都在傳姑父卷家產淫奔了,姑姑若再這樣熬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我想拉我娘出去走走。」盛言楚挨過來小聲說,「留她一個人在家,我擔心老盛家的會欺負她。」
除了讓他娘散心換換心情,高瞻遠矚的盛言楚覺得經過昨天流言的發酵,老盛家的人勢必要來他家鬧,為了以防萬一他得先人一步『藏起來』。
程氏最後挨不過三人的嘴皮子,換了身青布長褲褂子插好木簪就跟著去了。
盛言楚料事如神,他家院子的鎖才落鑰不久,老盛家的盛元行就跑過來了,喊了好幾聲也沒見人應聲,盛元行氣得脖子梗老粗老紅,暗罵楚哥兒還沒入學呢,就學會了擺譜。
低聲咒罵聲中,隔壁的牛家嫂子探出頭說盛家人剛出去了,盛元行忙問人去哪了。
牛家嬸子記著盛元楚臨走前的交代呢,微笑的指指程有福所在的方向:「好像是回程氏娘家了。」
盛元行心往下一沉,大嫂娘家在山那邊,來回得要一天呢,即便他現在追過去,恐怕他的身子也撐不住。
盛元行狠狠一拳砸在地上,牛嫂子嚇得驚呼一聲關上院門。
「當家的,我咋覺得盛老二有些嚇人呢?老盛家莫不是出事了?」
牛大壯麵露不屑:「你以後別搭理盛老二,他就是一頭披著貓皮的黃鼠狼,要說老盛家誰最壞,我看就屬他。」
牛嫂子一想起七年前程氏被欺凌趕出來時的慘狀,忍不住輕蔑道:「那次分家若不是盛老二在裡面攪渾水,程氏未必只能得五兩銀子,她嫁得可是長房!」
牛大壯嘆氣:「誰說不是呢?昨兒鎮上私塾的事傳開後,聽說盛老爺子氣到閃了腰,如今躺床上起不來呢,盛老二恐怕是急了,這趟來估摸是為了他家禮哥兒入學的事。」
盛元行清早過來是來問盛言楚能不能替他跟康夫子討個臉面——好讓他家禮哥兒也能去康家私塾。
來時盛元行都想好措辭了,讓禮哥兒跟盛言楚一起去康家私塾,兩兄弟也好有一個照應,誰知道盛言楚不在家。
盛元行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昨夜若不是家裡那老不死的哭嚎這疼那疼,至於他一夜沒睡四處尋大夫嗎?眼下他是又困又累,走路腳肚子都打哆嗦。
在盛家門口呆坐了半炷香後,盛元行立直身子還是決然的往程家那邊奔去。
不提盛元行翻山越嶺撲空後的惱羞成怒,只說盛言楚一行人此時在雲嶺山腰上過得十分悠閒舒服。
雲嶺山林密坡陡,若非今日有程有福這個大男人在,程氏是斷斷不會同意盛言楚跑來雲嶺玩耍。
二十多年前,盛言楚的親奶趙氏就是在深林裡邊被虎叼走了,等盛老爺子尋到人時,趙氏已然被撕扯成碎片,後來還是老族長出銀子找附近的獵戶上山逮走了虎,這樁驚悚的事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