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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俞雅之尷尬的摸摸鼻子:「兄長是太想進康家私塾罷了,何況兄長並沒有誇大,在夫子多年教導下終歸有了好前程。」
說到這,俞雅之眉眼展開,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張喜帖。
「夫子,這是家兄特意囑託小子送給您的。」
盛言楚抻長脖子看,程以貴個頭高看得清楚,小聲道:「是喜帖,我約莫瞧著上面印有『桃乾鎮俞庚』幾字。」
「俞庚?」盛言楚撇嘴呢喃,「這名字我怎麼聽得好耳熟?」
首座上,康夫子接過喜帖,看完喜帖後眼色一亮,喜道:「前有金榜題名,後有洞房花燭,庚小子著實好福氣啊,竟娶了臨朔郡功曹家大人的女兒!」
一說金榜題名,盛言楚終於想了起來,吸了口氣遲疑道:「夫子口中的庚小子說的莫非是新科狀元俞庚?」
「狀元俞庚?」
「我的天,俞狀元竟是夫子的學生?」
「夫子不是說在此之前收的學生大多不走科舉的嗎?」
「是啊,為何我等沒聽說過夫子手中教出過狀元?」
「哼,我就說康夫子比鎮西的廖家好。」
「可不就是嗎,村里好幾家小子非要多花冤枉銀去廖家私塾,若是他們知道康夫子教出了狀元之才,怕是腸子都要悔青。」
……
議論聲中,程以貴敲敲盛言楚的肩膀,眨眼戲謔:「你家那老貨還賃馬車去廖家擺臉子,嘿嘿,這回狀元消息傳出去,康家私塾的門檻定要被踩斷。」
盛言楚嘴角浮起一抹看戲的笑容,說實話,他確實很想看他爺以及老盛家其他人知曉這件事後會作何形容。
學子們嘰嘰喳喳如窗外的麻雀,擾得康夫子煩躁,隨身攜帶的戒尺往桌上猛地一摔,四周頓時萬籟俱靜。
康夫子黑臉上不復笑容,斜挑了一眼話茬頭頭盛言楚,淡淡道:「俞庚是老夫多年前破例收的學生,昔年他的近況就跟盛家哥兒一樣,大字臨得像鬼畫符……」
被當眾點名的盛言楚羞愧的低下頭,周圍鬨笑成團,有幾個年長的男子替盛言楚開脫,笑說盛言楚才七歲,能熟懂三百千已然了不得。
祝永章這娃滿屋子跑,如毛茸茸的兔子一般拱到盛言楚坐邊,吵著要跟未來的小盛狀元做一桌。
康夫子嘴角輕微的上揚一下,很快復平:「俞庚遺憾在幼年沒及時讀書,如果他跟你們一樣早早的下學堂,說不定他榮登金榜的年歲還要往前挪一挪。」
盛言楚聽得稀里糊塗,祝永章吐出一顆荔枝核,悄聲道:「俞家哥哥我認識,他是庶子出生,是雅之哥哥的堂兄,小的時候在嫡母手下討活,一直沒機會入學,後來求了我叔父三天三夜……嗯,說來也是巧了,俞家哥哥跟你一樣,三百千都不是先生教的。」
難得有跟他同齡的人,盛言楚豎著耳朵聽,邊回應:「三百千我是跟著娘家舅舅以及家中老族長學的。」
「如此說來你和俞家哥哥還是有區別。」祝永章道,「俞家哥哥是頂著嫡母刁難的危險跑到族中學堂窗下偷學的,學了半年不到就被我叔父收了。」
盛言楚驚訝張口,祝永章摸摸屁股,心有餘悸道:「聽說後來這事捅到了俞家嫡母那,俞家哥哥受了好一頓打呢,不過現在好了,俞家哥哥成了狀元,又娶了高門嫂嫂,那嫡母如今只有求俞家哥哥的份,斷沒有再禍害他的機會。」
盛言楚暗暗將俞庚的身世和遭遇記在心中,警戒自己切莫驕傲,這世上有的是比他聰慧的人,他能短時間弄懂三百千,拖的是上輩子的福,而俞庚不一樣,人家才是正兒八經的有才之人。
「夫子對外為何不說他教了俞狀元?」程以貴腦袋湊過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誰還去廖家?」
祝永章困惑的搖搖腦袋,想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就在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座上的康夫子給出解釋:「俞庚是桃乾鎮人士,老夫的私塾家宅原是定在那的,老夫歸鄉懷鎮後,不願提及從前的過往,便沒跟外人道過此事,加之老夫這些年不收走科舉的學生,以至於外人都說老夫沒有廖家夫子有才學……」
說到這,康夫子咳了一聲,道:「老夫不喜戴高帽,人活在世攀比虛榮沒意思,今天老夫將這句話送給諸位,希望諸位日後做事沉住氣,老夫尚且還能活幾年,可不願看到你們在官場上為了追逐功名而攀龍托鳳,到頭來落一個和老……」
康夫子忽而虎軀一震,神情恍惚的端起茶盞,咕嚕灌下滿滿一盞的涼茶後才緩過氣,擱下茶盞後卻不往下說了,雙目微閉躺在那,瞧著似是陷入了往事之中。
盛言楚心領神會,猜測未完的話應該是康夫子被貶歸鄉的緣故。
幾個年長的男人聽完康夫子的教導,齊齊起身拱手:「夫子教誨,學生當每日自省。」
聲音之大,震得拜師房檐下的鳥雀四下飛躥。
盛言楚沒拜過師,不知其中的奧妙,正歪著頭迷糊著呢,一旁的程以貴一把將人掄起來站好。
「楚哥兒,快拜師!」
盛言楚頭腦頓時清醒,肅然的跟著程以貴等人跪下,原來古代有些先生若想收你為徒,會先給你上一堂人生課,康夫子的一番謹言落下,便意味著這些人都能入康家私塾。
書童給每人都發了一個布團,盛言楚等人跪在上面等著康夫子帶他們跪拜功名星宿老祖文昌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