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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南疆戰事中,若非有皇商金家鞍前馬後預備糧草軍需,南疆百姓能過上安定日子嗎?」
康夫子重重的拍響桌子,氣得胸膛一起一伏:「你那番酸話將金家滿族心血置於何地,又將朝廷商戶恩科聖旨置於何地?這裡還好是老夫的私塾,若是擱在外頭,擱在京城,不說金家人要找你算帳,怕是周邊商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給湮了。」
「夫子,夫子……」辛華池這才意識到他口無遮攔帶來的後果,滿臉驚恐,「夫子,學生知錯了……學生不過是跟盛家哥兒玩笑幾句罷了……並非藐視皇恩……」
康夫子凝視著辛華池無知的面孔,疲憊的擺擺手:「你去吧……」
辛華池慌了,撲通跪地求饒:「夫子別趕小子,小子自當改錯,求夫子收了學生吧,求夫子……」
頭著地磕的尤為響,不一會兒就破了皮。
康夫子走開幾步,鏗聲道:「這條街上又不止老夫一家私塾,且你上康家求學又不是頭一回,該知道老夫的脾氣,老夫說了不收你,那就絕無再商量的餘地。」
辛華池一臉灰敗,突然一股氣上頭,霍的站起身後,連告辭的話都省了,怨恨十足的跑出拜師房。
周圍有人不忍,欲上前求情,康夫子悠哉堵口:「若你們當中有誰覺得老夫說話不留情面的,只管隨他一道離開。」
這話一出,屋子靜了下來,幾人腳步一頓又坐了回去。
康夫子雖名聲不好,肩上背過罪名,可人家是同進士出身啊,比廖夫子學問好就算了,束脩收的也低,最主要的事日後外人問起師長時,他們能拿出康夫子進士名頭說道一二,屆時臉上也有光。
盛言楚和程以貴相視一眼,均提了口氣等著康夫子問話。
誰知,康夫子卻讓人抬出屏風將幾人隔開,又交代書童給每人發了張考卷。
盛言楚被分到了屏風右側小桌前,望著黃紙上的題目,盛言楚頭疼不已。
因著上輩子史學研究生的好處,他的確能看懂繁體字,但看懂不代表會寫,會寫不代表能寫好,何況他長這麼大從來沒使過毛筆字,如今好端端的讓他寫大字,這不是揭他的短嗎?
他偷偷看隔壁貴表哥,卻發現貴表哥的考卷和他的截然不同,他的是寫大字,瞧貴表哥執筆流暢嘴裡嘟囔的樣子,似乎是默寫文章。
盛言楚不禁苦笑,看來康夫子挺前衛的嘛,還知道照顧他年幼來個因材施教。
第8章 康家私塾走出過新科狀元!……
過了兩炷香後,大家的考卷都被收了上去。
盛言楚擦了擦手心冒出的冷汗,覷見康夫子一雙飽經風霜的厲眼打眾多考卷中一掃而過,卻在一張碩大的字卷前楞了幾息,盛言楚登時緊張的呼吸只進不出。
康夫子一目十行,也不提筆修改考卷,看完後大手往黃紙上一按,瞥一眼眾人,威嚴開口:「老夫私塾的考校一向不刁難人,但並非是你們想進來就能進來,你們的學識品行老夫得把關,康家私塾前些年收學生並非全是走科舉的,你們來時應該也有打聽過。」
坐在中間的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起身拱手,恭敬道:「夫子,我娘家小舅子從前就在夫子這學算數,如今已經成了郡城酒樓的帳房先生,他有那般造化,多虧了夫子的栽培。」
康夫子頷首擺手讓其坐下,睨了眼底下幾個稚嫩的面孔,沉吟道:「有些話老夫說在前頭,老夫這人不願教未開蒙的稚子,至於原因,你們無須打聽,這是老夫的私事。」
坐在前排一少年拍馬屁,朗聲道:「您是朝廷同進士出身,又是登過金榜上過大殿的先生,讓您回鄉教開蒙,宛如牛刀割雞。」
「就是,」底下一陣附和,「夫子滿腹經綸學富五車,若是拿來看管小兒,實屬屈才。」
「回夫子,我等知曉康家私塾的規矩,特意在家中開了蒙等了兩年後才過來的,還望夫子能收了學生,學生必當楊雀銜環……」
都是讀過書的人,一個賽一個嘴甜,拜師房頓時熱鬧起來,一下成了諸位學子們聊表誓言的場所。
盛言楚不甘示弱,勇敢的站起來,就差舉手發誓了,鄭重其事的推薦自己:「夫子,學生亦是,學生今朝一心只想科考興家,雖如今的學識比不過兄長們,但學生願意去學,學生家中雖是商戶,但學生不怕苦不怕累,三百千字字皆熟……」
偌大的拜師房裡,盛言楚清脆的童音壓過了好些人,不消一會,屋裡只迴蕩著盛言楚厚著臉皮小嘴叭叭誇讚自己的話語。
盛言楚生的乖嫩,又故意擺出大人認真的模樣,一番言論舉止惹得屋裡眾人笑聲不斷。
因有辛華池的小插曲,大家都不敢再小覷盛言楚這個才過七歲的娃,待盛言楚口齒清晰的說完一大段話後,旁邊一個十二三的少年起身朝盛言楚鞠了一躬。
盛言楚心鼓如雷,忙回了一禮。
康夫子認得這少年,視線意味深長的從盛言楚身上挪開,笑問少年:「雅之可是覺得這小子眼熟?」
俞雅之沖盛言楚一笑,轉向康夫子:「正是呢,不知夫子可還記得學生家兄?」
康夫子捻了捻短須,眼中頗有滿意之色:「當然記得,當年你兄長和盛家哥兒一般大,三百千愣是一個不會,還大言不慚的說他將來要考金榜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