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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0:44 作者: 遲小晚
只是此次行事行了一半,忽覺不對,待皇帝蹙著眉將身下人的正臉扳過來,就著月色一看,什麼旖旎心思都給褪得一乾二淨。
「來人!」
皇帝跨步下床,聲音帶著一絲暴怒,寢殿外候著的宮女太監,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掌燈進了內殿。
「陛下,出了何事?」站在最前首的是皇帝身邊的隨侍太監,面上雖然鎮定,但心底也微微有些慌。畢竟便是他,也極少看見皇帝有如此動怒的時候。
「去把德妃給朕帶過來!」皇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的,張幼漪會出現在他的床上,絕對與德妃脫不了干係。
底下人連忙去了,那隨侍太監悄悄掃了一眼皇帝背後,發現紗帳背後的榻上還躺著一女子。
他悄悄猜著,莫不是德妃身邊的宮人今夜侍寢,卻侍奉不利,得罪了皇帝?
但是直到德妃急急趕來,被皇帝怒斥一頓,他才知曉那榻上女子的身份,險些也驚出一身冷汗。
「說,是不是你將 張幼漪送到了朕的榻上!」皇帝此刻睡意全無,一臉怒容,抓起手邊的茶盞就砸在了匆匆趕來的德妃腳下。
德妃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臉色都白了幾分,然後撲通一聲跌跪在了地上:「怎麼會……」
然後像是剛緩過神來一般,跪著向前爬了幾步,泣訴道:「陛下,臣妾也是剛知道此事,臣妾一向疼愛幼漪,怎麼會害了自己的妹妹,這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皇帝冷哼一聲,「你這妹妹心儀榮親王,怎會無緣無故來爬朕的床。而且你看看,這麼大的動靜,她人都沒有醒過來,可是你給她下了藥!」
「臣妾冤枉!」德妃還從未被皇帝這般訓斥過,頓時紅了眼圈,然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狠了狠心道:「有件事一直瞞著陛下,幼漪她從小就有夢遊的症狀,只是父親怕別人知道了不好說親,所以一直瞞得很好,今日恐怕是這毛病犯了,這才……」
德妃說著深吸一口氣,「您若是不信,大可讓太醫來查。」
她看著倒是坦蕩,皇帝緊蹙著眉,思索片刻,吩咐道:「叫太醫令現在就過來。」他倒不是真的信了德妃,只是凡事要有證據。有了證據,他也才好下手收拾。
但是等太醫趕過來,給還睡著的張幼漪仔細地把了脈,查了又查,卻什麼也沒查出來。
又聽聞德妃說這位張姑娘有夢遊之症,倒也小心翼翼地告知皇帝的確有這等可能。
皇帝聽聞此話,神色更冷了一些,他想起另一事,繼續質問德妃:「那她身上的香氣你怎麼解釋,為何會與你身邊琢玉身上的一模一樣,這難道也是巧合?」
若不是這氣味熟悉,他也不會誤將張幼漪當成侍奉的宮女臨幸。
「陛下。」這回是琢玉跪著從德妃身後爬了出來,朝著地上拼命磕頭:「奴婢伺候幼漪姑娘沐浴時,她說喜歡奴婢身上的香氣,覺得好聞,便讓奴婢去取了同樣味道的花露來,給她擦了身子洗了頭髮。奴婢也不知道會這樣……」
「混帳——」
皇帝一掌重重拍在桌上,他心底異常地氣憤,往日後宮的算計他視而不見,是因為那些心機都沒有用在他的身上。
但今日輪到他被算計,就……
「你騙人,我沒有!」紗帳背後一直睡著的張幼漪忽然嗚咽出聲。
德妃與琢玉身子俱是一震,她們算計好了一切,卻萬萬沒想到張幼漪會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張幼漪其實在太醫檢查之時便有了點意識,等徹底醒過來卻聽到帳子外面皇帝與德妃的爭吵,嚇得不敢亂動。 她想姐姐大抵是不會害她的,可等聽到琢玉將這髒水潑到她的身上,張幼漪卻忍不住了。
那花露明明是琢玉特意拿過來問她喜不喜歡,她才用的!
皇帝先前以為她是侍奉過多次的琢玉,也沒憐惜,此刻張幼漪一清醒,頓覺渾身上下都痛得厲害,所以眼淚也不需要假裝,唰的就下來了。
「怪不得爹爹不許我留宿宮中,阿姊,你可是我阿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張幼漪也沒有蠢笨到家,琢玉一個小小宮婢,怎麼會有膽子算計她,必定是得了德妃的旨意。
她此刻哭得慘烈,一邊在哭親姐姐算計自己,一邊卻是在哭自己成了皇帝的女人,與榮親王再無可能了。
皇帝聽這哭聲聽得心煩,只他雖對著德妃有怨氣,卻也知道張幼漪在此事中怕也是被算計的對象。所以怒火只好衝著德妃而去,「這可是你親妹妹,你也忍心!」
他說著一腳踹過去,正踹在德妃心窩上,「德妃德妃,這個德字你也配!」
德妃挨了一腳,又痛又懼,卻不敢動,只死死趴在地上。
皇帝卻是真的動了聖怒,恨不得立即將她貶成庶人,但終究是顧忌到張丞相與德妃生的兩個皇子,忍了又忍,剝奪了她德妃的稱號。
「張氏降至妃位,閉門思過三月,不許出宮門一步。來人,將琢玉拖出去杖斃!」
然後又看了一眼還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哭的張幼漪,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人也幸過了,總不能將她送回丞相府上。
罷了,只能暫且先封個不低的位分,安撫一番。
「幼漪啊,朕知道你委屈,往年秀女進宮,最高也不過得封才人,今日朕破例封你為良媛,莫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