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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38:57 作者: 黑糖話梅
    祁容看出他的意圖,俯下身子替他握住床頭的鈴繩。在皇帝憤怒的目光中,他咧開嘴笑了。

    「陛下,您是有什麼吩咐?」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尤其是看到皇帝臉上因為怒極而扭曲的五官,他無辜地道,「陛下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您最得力的奴才麼?您有任何要求我當然都會替您辦到。」

    皇帝口中不斷喘著氣,像一頭瀕死的老牛,卻不斷地試圖張大嘴撕咬面前的人。

    可他所做的一切終究是徒勞。

    祁容仰起下巴,面上卻還是那副恭敬謙和的神情:「陛下的眼神太嚇人了,讓文武百官看見,豈不是要怪罪我沒有照顧好您?」

    他眯眼笑了笑,像一隻呲牙的黑貓:「或許挖掉更合適。」

    一句話讓皇帝的眼神從憤怒變成了驚恐,隨即又怒瞪著他,像在大喝:你敢!

    祁容輕笑一聲,俯耳去聽他說話,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如此。」在皇帝錯愕的眼神中,搭在鈴繩上的手指輕輕用力。

    侍衛入內,幔帳內是祁容命令的聲音:「陛下有旨,宣鎮北將軍入宮。」

    .

    養心殿的大門打開時,光影鋪在地上,高大的影子投映在祁容的腳邊。

    他正端坐在靠窗的茶室里,棋盤旁的爐子上燒著沸水,茶葉在水面上過了幾轉,繚繞白霧冉冉升起。

    謝錦衣的目光停在祁容身上,後者對他莞爾一笑:「謝將軍來得剛好,這茶過了三轉,味道正好。」

    謝錦衣看向幔帳後的龍榻:「陛下呢?」

    祁容點著茶,徐徐開口:「陛下犯了頭痛之症,已經歇下了。」

    黃褐色的茶水鋪了杯底淺淺一圈,漫開清新的茶香。他抬手指著對面的團蒲:「謝將軍不妨過來小坐,待陛下醒了再說。」

    謝錦衣面無表情地道了一聲:「是麼?」像是在隨口接話,又不甚在意。

    可下一瞬幔帳被他抬手撩開,臥在榻上的皇帝看到謝錦衣宛如看到了希望,不住地扭動五官沖他比劃,嘴裡還在「唔唔」地叫著。

    這是他親封的鎮北將軍,是他將他一手提拔到如今的地位的,他一定能殺了祁容那個閹賊!

    到時候他可以提拔他為大將軍,為輔國大將軍。只要他殺了祁容,將他千刀萬剮以泄他心中的怒火!

    可謝錦衣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將帳子放下,莫說是叫來門外的侍衛,甚至連一絲驚訝意外都沒有,轉身就走了。

    獨留皇帝躺在榻上瞪大眼睛,「唔唔」聲響得更加頻繁。可那點細微的聲響根本沒人能聽得到。

    謝錦衣看向正在品茗的祁容。

    說實話他們這位陛下是死是活他確實不在意,管他是死了還是癱了。

    不過有些帳他要同祁容算的。

    「謀害天子,褻瀆皇室,祁容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祁容掀開眼皮,笑道:「謝將軍這句話我就不敢接了,這麼大的罪名我可承擔不起。」

    他站起身,從藍袍太監手裡接過從謝錦衣身上解下的佩劍,緩步行至幔帳後。

    他看著謝錦衣,卻是用手中長劍抵上皇帝的脖頸。

    「難道不是陛下意圖強搶謝將軍的寵妾在前,又卸了你的兵權在後,於是謝將軍懷恨在心,趁著陛下病重伺機殺了陛下?」

    尾音隨著他的唇角上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同好友敘舊。

    可下一瞬,手中的長劍用力一抹,鮮血噴灑在幔帳上,和原本的緋色融合在一起。

    只有鮮血不斷滴落,尤其是床榻之上,皇帝瞪大眼睛,口中不住冒著血沫子。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很快就死在一片濃郁的血泊里。

    而祁容踩著地上的血,將手中長劍哐當扔到了謝錦衣的腳邊。

    「你弒君了。」

    謝錦衣看著地上的長劍,冷笑:「你以為用這個就能嫁禍到我身上?」

    祁容用帕子擦去臉上的血跡,反問:「我需要嫁禍麼?」他的神情認真又無辜,「這滿朝文武都是我的幫凶。」

    就算人人都知道是他殺了皇帝,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不。」

    有膽子說那些話的人早就已經被他殺乾淨了,最後一個就是謝錦衣了。

    「謝將軍,其實我向來都是很欣賞你的。」他將染血的帕子扔到地上,「只不過我一直有一個預感,你我之間註定只能活一個。」

    有些人生來就是天敵,註定要互相廝殺、你死我活。

    手帕落地時,大門打開,門外的侍衛齊齊帶刀進來,將謝錦衣團團圍住。

    祁容指向謝錦衣:「謝錦衣弒君奪位,其罪當誅,還不快來將他拿下。」

    侍衛們呼吸加重,揮動著鋼刀砍向謝錦衣。可這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不消三兩下的功夫便被他踹翻在地。

    可源源不斷的侍衛湧進來,將他圍得水泄不通。

    祁容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看好戲般坐在團蒲上。

    「祁容,你算錯了一點。」

    謝錦衣淡淡的聲音傳來,不僅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像在對他下最後的宣判。

    若是往常祁容倒忌憚他手裡的兵權,如今他手上並無實權,不過是同那傀儡皇帝一般任他擺布罷了。

    他剛吹了吹茶杯上的白霧,脖頸閃過一道寒光。一支箭矢擦身而過,刺中圍在謝錦衣身邊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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