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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22:17 作者: 九日酒
華胥憬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離開的背影。
謝逢秋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奇怪,我這些年雖遊歷在外,不參與執法閣的決策,但魔骨出世這麼大的事情,照常理來說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對接,便是要隱藏行事,也不應該從始至終只有汝嫣舒一人安排,這種容易惹禍上身的任務,歷來都是要有兩三方同時見證的。」
「你的意思是……」
「這恐怕不是執法閣的委派,是汝嫣舒自己的私心。」
謝逢秋心頭一跳,問:「為什麼忽然這麼懷疑?」
華胥憬搖了搖頭,真要細究原因,他也說不大上來,上路初期他便隱約有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出於對汝嫣舒的信任,一直沒有深思,但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他可以不深思的範疇了。
「你記得你被抽下來的那副魔骨麼?」
謝逢秋道:「自然記得,這怎麼能忘。」
華胥道:「我當初讓人將她請去邀月,是因為她從多年前便在研究魔骨,你的那副對她來說有莫大的吸引力,我本是想拿魔骨作為誘餌,無論如何先換她救你一命,後來我陰差陽錯被迫留在了封魔疆,此事便不了了之,可依我對她的了解,她既救了你,便不可能半分利息都不收,現在我又得知你的魔骨當年便被抽取,我很難不想到其他地方去。」
比如說,她究竟是真的趕鴨子上架,被自己拉來救場,還是一早便算好了最後的結局。
第76章 明朗:汝嫣
謝逢秋聽他說完,背後泛起一陣涼意,說到底他與汝嫣舒交集不深,感念著那人的救命之恩所有偶有來往,但也不過點頭之交淡如水,那位家主真正性格如何,他半實在不曾了解,若真是從一開始便將中間的每一步都算好了,那這種人,實在叫人忌憚。
「你的意思是,」他舌尖抵了抵腮幫子,訝然說道:「十二年前發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範圍里,而她推波助瀾,穩操勝券,贏了我一個人情,還拿走我的魔骨?啊對了,還黑了我好多好多銀子!」
從邀月山下來後,她以植骨為由強行勒索了他大筆銀錢,當時他心懷感念,每年得的錢財大部分送往了天池山,現在想來,這也太黑心了!
華胥憬道:「……也不必如此揣測。」
他對汝嫣舒的觀感總是很複雜,他看不透這個人,覺得她好像無論什麼事、什麼時候,永遠都不動聲色,可他明知她算無遺策,人人都是她手裡的棋,卻還是對她莫名的信任,就像一開始上路的時候,他明明察覺到了不對勁,卻還是懶得去深思,許是冥冥之中心中總有道聲音在告訴他,這個人心思縝密,心中卻自有底線規則,即便算計了你也不會害你。
謝逢秋早不是當年少年,自然不會因為三言兩語便給人定罪,本也就是說著好玩,華胥這樣反駁,他便立刻閉了嘴,只是心中還惦記著他送往天池山的大筆大筆銀子,算盤著總有哪天得要回來,他還得存錢取媳婦呢!
「邀月山的事,她必定心中有數,但究竟有沒有為魔骨而害你,還得再論,我現在在意的是,當年那副魔骨,究竟被她用做什麼了?」
華胥凝眉思索,第一副魔骨在她手中,那她還要第二副幹什麼?汝嫣族人的衰退這些年沒有半點起色,魔骨既然不是用來填平家族內耗的,那便是有別的用處。
這種天地邪物,有一副還不夠,汝嫣舒究竟要幹什麼……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來。
華胥的思緒戛然而止。
汝嫣雋察覺到氣氛凝重,有些錯愕地看著兩人嚴肅的神情,「你們……又吵架了?」
這個「又」字就用得很靈性。
謝逢秋瞪他一眼,「會不會說話,我們恩愛著呢!」
華胥憬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有病啊,恩愛是這麼用的嗎!
謝逢秋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悻悻地閉了嘴。
汝嫣走近坐下,道:「這時人多,老闆娘說上菜稍慢,讓我們見諒。」
華胥點了點頭,剛要說「無妨」。
「重點不是這個。」
他便又將話憋了回去,抬眸淡淡地盯著汝嫣。
後者氣也不喘地接著道:「我方才跟她打探消息,她顯然知曉頗多,但不願多講,只是輕描淡寫地打發了我,我撬不開她的嘴,但如果她真的知道當年江如卿之事的細節,對我們引鬼出洞,或許能有很大幫助。」
這下不知是華胥,連謝逢秋都微微坐直了身體。
淮河地界上了年紀的老人不少,在此地超過十六年的人也不少,親眼見證當年那場大火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但要問知道內情,便是屈指可數了,這也是三人在這待了好幾天還一無所獲的主要原因。
逮著這麼一個不容易,無論如何也得讓她開口。
午間過後,大堂人漸漸稀疏,老闆娘站在櫃檯後低頭撥弄算盤,她年紀三十上下,卻不似尋常少婦可用風韻猶存來形容,一頭黑髮利落地束起,眉眼平整,不笑的時候有股不怒自威的銳利感,待人接物如男兒般疏朗有禮,衣衫也是男兒裝扮,若再背上一把長劍,說是行走江湖瀟灑不羈的俠女也不為過。
她正算到專心處,忽而挑起眉,沖後堂道:「六子,帳錯了,你今天是不是又忘了收哪一桌的銀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