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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22:17 作者: 九日酒
神曄心道:完了。
即使他現在暫時還參不透華胥和謝逢秋的關係,但也知道,神仙哥哥的叫法,是謝大爺獨屬的,還從來沒有人嘗試過越過這條線。
果不其然,謝逢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他不大高興地說道:「別亂叫,他有名字的,他叫華胥。」
柳夫人也回過神來,小聲斥責道:「修竹,不可無禮!」
柳少爺孩子心性,被這麼一責備,覺得十分下不來台,於是撅起嘴哼了一聲,地動山搖地跑遠了。
柳老爺歉意地笑笑:「諸位見諒。」
華胥倒沒覺得怎樣,幾人繼續將注意力放在魔頭身上。
年過半百的柳老爺沉沉地嘆了口氣,道:「大概半個月前,修竹晚上總是驚醒,還總是說有人在他耳邊吹氣,一開始我們沒當回事,這種事情以前也常常有,道士來作了個法就過去了,這次我們也是這樣,倒是風平浪靜了幾天,可沒過多久,修竹忽然生了一場大病,請大夫一看,說是極度體虛導致,可這不應該啊,修竹的身子不好我們一直都知道,益氣補血的湯藥從來沒停過,便是體虛,也該有個過程才是,當時便有人懷疑,可能是被某些不乾淨的東西吸了精氣,當頭晚上,我們悄悄留了個心眼,叫了十數個家丁藏在暗處輪守著,到了後半夜,陰風大作,竟真的讓我們撞見那乘風前來的魔頭!當時我們就嚇壞了……」
柳老爺所述的這些,捲軸上都有記錄,當時華胥只略略掃了一眼,便留下兩個字「見鬼」,不是這事多出乎預料,而是這一系列發展和手段,確實不像顯魔,倒真像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幾人對視一眼,謝逢秋笑了笑,率先問道:「敢問柳家老爺,你為何如此肯定是魔族所為?」
且不論究竟是魔是鬼,就連華胥這樣的修仙者看完來龍去脈,第一反應也是髒東西成精了,怎麼這柳家幾人,卻對並不太了解的魔族如此篤定呢?
柳老爺忙道:「哦,幾位有所不知,咱們鎮上啊,有個外地來的道士,姓徐,在鎮上定居也有十來年了,術法修得精湛,大家平日裡作法除邪祟都愛找他,這次也是他提醒我們,說是……說是他們衛道者,對魔的氣息非常敏感,所以他才能一下辨別出來。」
謝逢秋眯起眼睛笑了,「我倒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從前廳出來,家丁領著幾人往後院落宿,徐應明悄聲道:「我覺得這道士有問題。」
神曄道:「這還用你說?」
他眼皮子一掀,下巴點了點前頭走著的華胥和謝逢秋,道:「大佬在前面走著呢,他們心裡有數,咱們等著坐享其成就行。」
華胥天生冷臉,不愛說話,謝逢秋天賦極佳,幾月來書院的各門課業,門門優秀,尤其是靈力築基一道,進步速度快得令人望塵莫及,這兩個人,便是普通學子心目中高不可攀的領頭羊、佼佼者。
身為普通學子的一員,徐應明即使坐在謝逢秋旁邊,平日裡也不怎麼敢跟他說話,眼下跟此二人湊了個隊,心中又是激動又是仰慕,但偏生不敢多嘴,只好拉著還算溫和的神曄討論幾句。
「這……不好吧?」徐學子結巴道:「那、那我們不是什麼力都沒出?謝學子和華胥學子不會生氣的嗎?」
神曄豎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搖了搖,而後指著前面兩人疊在一塊兒的身影,「不用你出力,他們巴不得我們消失呢!」
「……謝逢秋,你能不能滾遠點。」華胥忍無可忍,低聲道。
謝逢秋正歪歪扭扭地倚靠在華胥身上,他平日裡走路沒個正行,總喜歡往華胥身上撲,但在外人面前還算有所收斂,但今日不知為何,像吃錯藥了一樣,就差沒嬌羞地伏在華胥肩頭,含羞帶怯地喚上一聲「相公」了!
腦補到那個場面,華胥頓時臉色就不太好看。
謝逢秋跟沒骨頭似的,哼哼唧唧地賴在他身上,一邊賴還一邊小聲嘀咕:「不放,放了怎麼體現我們情深義重情比堅金,被別人看到了正好,那些眼睛沒長對地方的都走遠點……」
華胥額頭青筋直跳:「誰他娘跟你情深義重情比堅金?!」
「你啊!」謝逢秋堂堂正正地答道:「咱倆不是朋友嗎?不是最好的那種嗎?朋友之間怎麼能有第三者的插入呢!」
華胥:「哪來的第三者!」
謝逢秋朝那邊水榭一指,「那!那不就是嗎!」
華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頓時啞了火。
謝逢秋指的是柳家少爺,柳修竹。
眾人駐足迴廊,邊上有一片水榭亭台,那小少爺蹲在草叢中,專心致志地撲蝴蝶,遠遠地瞧見華胥來了,蝴蝶不撲了,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小孩子喜歡漂亮的事物,這與性取向無關,柳修竹或許是喜歡好看的小哥哥,但他看著華胥,卻並沒有俗世凡人眼中的那種生厭的愛慕,和垂涎三尺。
就好像眼前出現了一隻格外漂亮的小蝴蝶,小少爺眼巴巴瞧著,會說:哇,它真的好漂亮啊!
而不是,要怎麼才能把它關進籠子裡,變成我的呢?
這樣赤子之心、毫無瑕疵的人,無論如何也叫人討厭不起來。
柳小少爺見他們停下,立即興高采烈地站了起來,原地轉了兩圈,想了想,十分小心地揪下手邊最漂亮的一朵花,而後雀躍地往華胥的方向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