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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22:17 作者: 九日酒
    汝嫣雋立刻道:「少將軍真是足智多謀,深謀遠慮!」

    華胥憬:「……」

    兩人在原地站了片刻,見屋舍里的黑影蠕動著,隔著距離朝他們張牙舞爪,但似乎並不能掙脫黑暗籠罩的範圍,汝嫣雋鬆了口氣,一屁股坐下,繼續喘剛才沒喘完的那口氣。

    「這影子無處不在,秋哥定然是著了它們的道……我昨天應該再提醒提醒他的。」

    汝嫣雋有些自責,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感到慚愧,早知道謝逢秋是這麼不靠譜的人,他昨天晚上絕對不會放任他掉以輕心的,再不濟也得把少將軍喊醒,他就不信,這黑不溜秋的玩意制服了一尊魔王,還能同時制服兩尊不成?

    華胥憬垂著頭看著地面,似乎在思索些什麼,好半晌,他忽然提議道:「我們先退出城去。」

    汝嫣雋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您不管秋哥了?」

    華胥憬顯然有自己的盤算,並且並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同他解釋,只冷淡道:「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你自己。」

    汝嫣雋在逐漸涼下來的地面上呆坐了一會兒,試圖努力跟上華胥憬的思維,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只是無用功而已——大佬的想法,也是吾等凡人可以妄自揣測的?

    於是他道:「少將軍,那魔骨呢……」

    話說到一半,餘光忽然閃過一片寒光閃閃的物件,他下半句話頓時梗在了喉嚨里,下意識喊道:「少將軍小心!」

    華胥憬的危機反應能力遠比他更快,連頭髮絲都沒驚動一根,稍稍往右側了下身,在汝嫣雋驚慌的目光中,那把匕首擦著華胥憬的肩上划過,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金石之聲。

    像是鐵器與鐵器相擦撞。

    那把被華胥憬插入地面的匕首,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成了屋舍內黑影用來遠攻的武器。

    汝嫣雋定神一看,暗得不見天日的店鋪里,隱約凝出了一個黑暗模糊的人形,勉強能看出是腹部的地方鼓鼓的,有規律地收縮著,正接連不斷地朝他們這邊吐「暗器」。

    華胥憬右肩的披風破了條大口子,隱約露出半塊鐫著古樸花紋的冷鐵,他拾起地上的匕首,眉眼不驚地轉身。

    黑影人性化地擺出個「喝忒」的陣勢,一顆石子筆直地沖他而來,華胥憬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匕首,正中紅心,立即將那黑人削成了兩半。

    而後他接下襲向眉心的石子,隨手一扔。

    汝嫣雋:「少將軍威武,少將軍霸氣!」

    少將軍:「……」

    第8章 破曉:地底世界

    兩刻鐘後,華胥憬與汝嫣雋又踩著原先的破門出了城。

    汝嫣雋扶著殘破的城牆,半死不活地喘氣,方才那番筋骨活動,又是逃亡又是暗殺的,已經耗幹了他瘦弱的身軀里最後一點精氣,眼看著人都要嗝屁了,他居然還能分出心神來擔憂謝逢秋:「少將軍,這麼久了,城裡一點動靜都沒有,秋哥不會出事了吧……」

    華胥憬解下了他的披風,汝嫣這時才看到,披風之下,方才被匕首划過的地方,竟然是兩塊泛著暗光的銀白色肩甲,沉甸甸地一左一右壓著,上繪上古瑞獸白澤,也不知在他身上壓了多久,竟能與玄色的衣裳渾然一體,顯出幾分常年隨伴左右的和諧來。

    華胥憬將披風卷了兩卷,單手攏著,聞言眼皮也不掀地道:「放一百個心,他死前的動靜定然能將這柳城送上天。」

    言下之意,安靜反而是好事,說明謝逢秋並未被逼到需要動手的境地。

    汝嫣雋約摸天生就是操心的命,更何況昨夜被他秋哥畫了個大餅,現在對謝大爺的信任已經降至谷底,但華胥憬既然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多問,而且他總覺得,雖然這兩人看著哪哪都不對盤,但真要有人出事,另一方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那我們出城來是要做什麼?」

    華胥憬抬著下巴,往他身後點了點,汝嫣回頭望去,只見以破破爛爛的城門為界,追著他們腳步的黑影分毫不差地被攔在城門裡面,當即恍然大悟:「它們的活動有界限啊!」

    「不管有沒有影子,出了這座城,它們就追不上來了。」華胥憬補充。

    「哦……」汝嫣雋本能地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又搖搖頭,「那昨天晚上呢?如果不能出城,秋哥是怎麼被抓的?」

    華胥憬忽然扯了扯嘴角,扯出個半冷不熱的笑容,隱隱帶著幾絲嘲諷地道:「昨天晚上,誰的牛皮吹得最響?」

    汝嫣雋想了想那位口中「檣櫓灰飛煙滅」的壯語,毫不猶豫地答:「秋哥。」

    「如果你是這些黑影的主人,有三個來歷不明的人即將闖入你的領地,為了減小威脅性,你最先抓哪個?」

    汝嫣雋:「最強的那個——秋哥。」

    華胥憬糾正他:「是看起來最強的那個。」

    汝嫣雋:「……」

    華胥憬總結:「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不能把牛皮吹得太大了,很容易遭報應的。」

    汝嫣雋無語凝噎。

    他稍稍猶豫,很想說自己問題的核心並不是這個,但他看著少將軍因為掰回一局而帶著快樂的臉龐,決定還是不打擾他的心情。

    他扶著牆站直身體,正當他要詢問少將軍接下午往哪走的時候,忽見他肩背倏然繃直了,手掌下意識地收攏了一下,緩緩扭過頭來,透過城門的縫隙,遙遙望著那條他們前不久才奔跑過的、空蕩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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