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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20:23 作者: 兩朵小花
樹上一顆皺巴巴的紅棗掉在石桌上,元繡抬頭,撞進江晏擔憂的眼神里,又想到昨兒嬤嬤說的事,該問的隨後問出口,
「嬤嬤說你曾想救我出宮?怎的不曾聽你提起?」
江晏低頭:「都沒成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麼?」
「是沒什麼好提的,但我想說,你既不顧生死,我也不怕生死。」
二人視線交錯,江晏驚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含糊半天低頭自語:「什麼死死生生的,都要平安順遂才好。」
元繡定定看著他的眼睛,「那天晚上你說的話我是都聽見了,後來當沒聽著,是怕你一時口快,又怕你後悔。」
元繡說的明白,江晏也瞬間清楚,揚著聲音道:「我從沒什麼後悔的!便是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後悔!」
正準備過來的江老太醫並江靈江明三人瞬間止住步子,又退到牆後,豎著耳朵聽裡頭動靜,江靈還細聲細氣說了一句:「元繡姑娘哭過……」
元繡沒注意到外頭還有三個聽牆角的,拈起方才掉落在石桌上的紅棗,用帕子擦擦就吃了,這棗兒掛在樹上被風吹的久了,甜得很,又喝了一口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江晏想去給她換盞熱的,元繡搖頭,她該走了,橫豎誤會都解開了,她想說的話也說清了,眼下更擔心嬤嬤身體。
「嬤嬤的身子,若一切如常,當能撐到明年春,我……隔三日便去診一回脈。」江晏見她起身,便也起身相送,「好些話想說,又怕唐突,你顧好自己的身子,莫要憂思過度。」
元繡並未說話。
江晏又指了指她腰間掛著的香囊,「這裡頭有平安符,定要日日帶在身上。」
元繡點點頭,又叫江晏別送,自個兒趕車回去了。
今年比去年冷的多,元繡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順路去兩個作坊轉了一圈,蔣橫看顧著油坊,如今油坊日日都有產出,帳也都一目了然。
現下田裡收成都收回來了,周管事跟宋莊頭便鬆快些,再加上荷香也肯學,於是這糖坊比那頭油坊更紅火,村里人也都幹勁十足,不少人家都打定主意,明年也要種些甜菜,又或是花生,賺上銀錢好起屋子。
果子林里有趙娘子看顧,出不了什麼岔子。
昨兒晚上趙娘子來知會了一聲,說元繡要歇在莊上,李蘭花還不知什麼緣故,今兒聽元繡說了嬤嬤的事,怔愣半天沒說話,而後嘆了口氣,
「你多陪陪她老人家。」
元繡也是跟家裡人說一聲,她確實是想多陪陪嬤嬤的,所以打算搬到莊子裡住些時日。嬤嬤愛聽戲,她便央江晏跟戲樓掌柜的說一聲,饒個戲班子來村里搭台子唱幾齣。
今年是豐年,好歹也趁農閒熱鬧熱鬧,也求來年依舊風調雨順。嬤嬤聽說有戲,也開心,她上回聽戲還是在京中王府,郡主出嫁時請了戲班子唱了一整日。
元繡心裡也愈發感謝江晏,擺台唱戲這日,江晏也來了,順道給嬤嬤診脈。
家家戶戶老老少少都搬著凳子挨排坐著聽戲,江晏就站在最後頭,元繡將嬤嬤安頓好,又叫趙娘子跟小紅看顧著,她則饒到最後面找江晏。
從上次解開誤會以後,二人心照不宣,再沒說過什麼出格的話,見面只是問聲好,即便這樣,是個人也能瞧出兩人之間沒什麼嫌隙了。
最明顯的是江靈,元繡一去他就要黏上來說些有的沒的,回回都叫江晏咬牙切齒想揍他。
嬤嬤吃著點心喝著茶水,趙娘子踮著腳朝後看二人,看過以後又給嬤嬤說。江大夫這幾回來莊裡給嬤嬤看診,眼都沒從東家身上離開過,瞎子都能看見兩人之間的苗頭。
「虧的你,嬤嬤今兒可高興了。上回聽你說的溫泉行館,那兒暖和,現下天冷了,我想著帶她去那裡住些時日。」外頭風吹過來確實有些冷,元繡都已經穿上鑲毛領的夾襖了。
江晏現穿的也厚重些了,今兒一身玄青色大氅,襯得整個人挺拔如松,通身氣派惹的不少村里人回頭瞧他,壓根沒幾分心思在台上的戲。
元繡鼻子被風吹的通紅,手也冷的發麻,搓了兩下對著手呵了兩口氣,又稍稍站到江晏身前,他人壯實,能擋些風。
「那溫泉行館,如今可還能進?」
銀花婆婆說今年雪怕是下的早,莊上雖買了不少炭,但夜裡還是怕涼,況且現在還沒到真正冷的時候,嬤嬤身子現下一點都不敢傷著,若是可以,還是去溫泉行館好些。
「能進,我特地叫那館主留了別院,隨時能去。」江晏又將元繡擋嚴實些,「你本就有些體寒,怎麼不多穿些?」
「沒料想這看戲的地方正好是風口。」
元繡正笑著解釋,就聽荷香在不遠處喊她。
「姑——」
從糖坊開了以後,荷香一直領著宋小雲在糖坊裡頭打轉,現下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元繡開始還有些好笑,現在對這孩子真多了幾分佩服,無外乎連糖坊那些幹活的嬸子都沒幾個不服氣她的。
「江大夫好!」荷香跟宋小雲給江晏打了聲招呼,又叫後頭蔣橫跑快些。蔣橫一個人拎了三張凳子,聽戲已經開始唱了,兩條腿恨不得甩起來。
幾個孩子是搬了凳子,奈何來的太晚,前頭早沒位子了,只得站在凳子上朝戲台上看。
元繡見此,不自覺地拉著江晏想站遠些,半天江晏也沒動,才反應過來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正想鬆開,江晏卻緊了緊,拉著她朝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