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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20:23 作者: 兩朵小花
    她冷眼看了半天,這做法有些勢利,但她於人心還是有些了解的,眼下人家日子過得不如意,自然能聽得進去她的話,若是日子過得好了,想來人家也不會看重她說的什麼。

    「人活一輩子,任誰也不敢保證沒個三災六難的,說什麼背宗忘祖未免太過言重,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誰想背井離鄉呢?」元繡才開口,雙井村眾人似乎被戳到心窩似的紅了眼,元繡又笑道,

    「雙井村地處偏僻,並未影響到你們上游什麼,甚至往年大雨,若不是雙井村在下游拓河溝,上面糧食全都要被淹,如今還沒到大旱的時候呢,你們竟就截了水,真是沒有半點善心,也沒有半分感激之情。」

    這話說的眾人愈發委屈,而上頭宋家莊個個不以為然。

    元繡確實是實話,當初還沒雙井村的時候,到了雨季遭難的都是宋家莊,村里人人心不齊,一說到拓河溝家家推諉了事,後來有了雙井村,他們再也沒受過澇災。

    不過……誰知道今年是旱還是洪,瞧這光景,可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再說就算下雨,大不了再給河溝挖開就是。

    宋家莊個個心裡想的都挺美,元繡方才的話戳到自個兒村里人的心窩子,但宋家莊人卻覺得那話是戳到自己的肺管子了。

    「你這話可不對,若你們村里人沒來咱們這兒,這水流到這兒也沒人用,如今多了你們,這水顯然就不大夠了,若是你們都澆水,就等於是分了咱們村裡的水,這到時候要是旱了,可不就是害了我們村兒了。」

    宋家莊餘下人也跟在後頭附和:「這些年關於澆水的事兒,咱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已經是給足了你們臉,要說起來,你們該感激才是!」

    「就是,如今可到好,不光不知道感激,反倒還跟咱們鬧將起來。」

    「要我說,這就是不安分,咱們得給這群人攆走才是,若非大家好心,早二十年前都給你們這群人攆走了。」

    這些人臉皮厚元繡知道,她是沒想到竟能厚到這個地步,明明是懼怕楊老財,現下竟說的這樣冠冕堂皇。

    當初官府說開荒,瞧著這底下一片長不出東西的荒草地,生生被墾成了農田,上面宋家莊誰瞧著心裡不酸,本也有些想法的,畢竟田都肥了。

    結果後來楊老財來了。

    個個心裡都怕楊老財盯上自個兒村,那些想占人家地的想法自然也歇了,如今楊老財都沒了,他們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

    「當初能在丹桂縣扎了根,又得官府允許在這兒有了田地,連官府都下了文書准許安置,才叫流民有了安身之所,此舉是聖上英明,也是官府體恤百姓,我倒不知道,這同你們有什麼干係?要感激你們?自比官家,真是好大的臉。」元繡冷笑。

    「你這丫頭倒是牙尖嘴利,可惜沒什麼用,如今楊老財不在了,你們手頭的地合該歸我們宋家莊,說來這地本就是我們宋家莊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凡持土地者,皆有官府發放契書,可見你們手裡是有官府定的契書,因此今兒才能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元繡盯著方才講話的黑瘦漢子,面露不屑,

    「不巧,咱們手裡有地契也是官府擬的,聽你們這話,竟不知道誰手裡是真的?契書一事並沒有沒什麼好爭的,想來官府也不會亂給。只是若你們手裡沒有契書……咱們村兒這些地說起來這地都是官家的,你想不顧律法,從官家手裡搶地,真是大逆不道!如今這麼多人都在這兒看著,也都聽到了這話,想來你既然能說出這話,必定也是不怕見官的!」

    「你!你個婦道人家跳出來說什麼,如今你們村兒,竟連個能立起來的男人都沒有了嗎?叫個丫頭片子出來能頂什麼事兒?!」這顯然是惱羞成怒了。

    但凡道理說不過,下一步就是無理取鬧了,若仍鬧不過,就該惱羞成怒,指不定做出什麼事兒來。

    「咱們兩個村子,若非因著小河灣連在一起,只怕都沒什麼干連,才幾日沒下雨,便堵上了河溝,莫非想做第二個楊老財,等著咱們地里長不出糧食,好趁機來買地?」

    雙井村人聽到這話,一個個都捏緊了鋤頭鐵杴,似乎若宋家莊的人一點頭,他們就要不管不顧衝上去了。

    現如今地好不容易到了手裡,結果還有人虎視眈眈盯著,任誰心裡都憋屈。

    王善保更甚,他爹因為家中田地,死不瞑目,現如今終於昭雪,田地也還回來了,他更得好好守著。

    這氣勢叫宋家莊來的人都心虛了幾分,為首的男人結結巴巴:「誰…誰稀罕你們的田地,只不過這小河灣你們村憑什麼澆!你們本就不是咱們丹桂縣人,憑什麼澆咱們丹陽縣的水?」

    「你!」王善保哽住了,每每說到這兒,雙井村的人不免就有些心虛了,外來戶這三個字壓的人喘不來氣。

    「如今國富民強,外邦也不敢來犯,若不是當初聖上英明,安置好了流民,即便你們能躲過一時,最後免不了也落到一樣的境地。」

    兩邊心裡都有怨氣,說來雙井村到底心虛些,畢竟他們的根底不在這兒。元繡今兒就是要掰過來他們的想法,如今手裡田地,都是當初捨命墾荒墾出來的,既紮下根,那這兒就是他們的根底,這時朝廷官府都認的根基。

    「您既心裡覺得外來戶不該在這兒住著,朝廷都叫住這兒,偏你們要作對。」元繡冷臉,「倒也不必拿我姑娘家的身份說事,太/祖皇帝跟皇后一同打天下,馬背上殺過番邦外族,定了大武朝內亂,婦人又如何?哪家沒有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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