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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04:10 作者: 喪喪又浪浪
    州圍選擇與過去和解。

    她不是忘記了曾經有多痛,她只是放過她自己。

    她不再避家庭的溫暖如蛇蠍,也定時回家和家裡一起吃飯,試著將兩個生命中重要之中重要的人重新接納回自己的生活。

    只是州父的小公主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太陽照常升起。

    離別如期來臨。

    林縱橫倚在牆邊抱著臂,遠遠看州圍收拾自己。

    他第一次耐心看完她化妝的全過程,也第一次看她打理她那頭長髮,這些都是他從前根本沒耐心等待、每一次都是管自己兀自玩手機然後催上個百八十遍的事情。她搞定妝發的過程冗長無比,他始終一言不發,目光平靜地看她忙活,然後看她換下睡衣套上時髦的連衣裙,從他的女人,變回萬人敬仰的精緻模樣。

    「我好了。」州圍迎視他。

    林縱橫頷首。

    「那我走了。」

    再頷首。

    這個場景和上一次分手那天非常像。

    那天他也是這樣置身事外的模樣,就跟不知道她這一走意味著什麼似的。

    上一次州圍不明白他為何能那般冷靜甚至冷靜到冷漠,一遍遍地自我懷疑想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現在她卻終於懂他了的,他拒絕把離別弄得煽情,所以提前拉開距離,把也許會爆發的失控扼殺在搖籃中。

    自我保護的一種。

    州圍拉長行李箱的拉杆,朝他揮了揮手。

    「好好學習。」林縱橫揚一揚下巴,叮囑。

    聞言州圍沒忍住低頭笑了一下,把笑意壓下去了再抬頭:「那你好好準備電影。」

    林縱橫沒反應。

    州圍繼續說:「還要好好愛我。」

    這下他面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波動,眉頭輕輕挑了一下,神色生動不少,說:「彼此彼此。」

    州父第三次打電話來催。

    州圍真的該走了。

    林縱橫目送她進的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阻斷視線的纏綿遊戲。

    在最後時刻,州圍心中那根一直繃得死緊的弦終於不堪重負地斷裂,她心急如焚地不停按了幾下開門鍵,等門開到可供她通過的寬度,一秒也不願多等立刻就擠了出去,猛地撲進他懷裡。

    情人的離別,煽情又何妨,就算形象盡失,失控忘形,那又如何。

    林縱橫嘆氣,將她擁緊:「別哭,我最怕你哭。」

    州圍只是無聲流淚,眼淚從他脖子那處開始,順著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往下流,流過他胸口紋身的位置。

    「妝都要花了。」

    州圍哭不止是因為不舍,還因為離別之際,正處情緒免疫力的極度薄弱條件下,那種他永遠遊刃有餘好似渾不在意的陰影又突然降臨。

    「別走了,留下來陪我。」這是這麼久以來,林縱橫第一次說出勸阻州圍留學的話,在此之前,儘管他是真的很不想和她天各一方,但無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他從來沒有提過一個字。

    因他知道她心中有一個死結,非愛情所能可以解開,必須要靠她自己才能走出來,旁人無能為力。

    州圍搖頭。

    抱一會,州圍情緒穩定下去。

    手機又響,州父再一次催促。

    電梯早就被其他樓層的人開走了,林縱橫替她重新摁亮下行鍵,低頭居高臨下看著她濕成簇狀的眼睫毛,許諾:「我很快就來找你。」

    「騙誰呢。」州圍在他背上打一下,「你忙的要死。」

    「騙仙女妹妹呢。」林縱橫說,再一會,又正了語氣,說,「我一有空就來陪你。」

    「叮。」電梯到達的提升音在州圍身後響起。

    林縱橫在州圍額頭吻一下,推她進門:「去吧。」

    這一次電梯門關上的過程沒再被打斷。

    在州圍的學生時代,她的理想大學在首都,按照原本的生活軌道,等到大學開學那一天,她的父母會陪她一起飛往那個陌生的城市送她上學。

    大學,是每一個莘莘學子夢寐以求的天堂和奮鬥的終極目標,是十二載寒窗苦讀中想到就能被慰藉的憧憬。

    那時她沒想過,這一天延遲到了她虛歲三十歲的這一年,她的父母陪她舟車勞頓,飛往另一個大洋彼岸的陌生國度。

    飛機在滑行後猛地離地,直衝雲霄,整座城市仿佛在腳下徒手可摘,州圍努力辨認林縱橫所在的方位,最終以失敗告終,大樓,街道,河流,山川,都在視野里越變越小。

    「圍困你,我要天荒地老,沒完沒了……」她輕輕哼唱。

    第66章

    中途轉機, 州圍給林縱橫打電話, 第一個沒接,第二個響到一半, 是方遇城接起來的,背景音熱鬧非常,完全可以用沸反盈天來形容, 本來歐美重金屬音樂就顯嘈雜, 再讓在場人士們基本靠吼才能讓被人聽清自己在說什麼的說話聲起鬨聲一摻,吵得州圍頭暈腦脹,太陽穴都跳了兩跳, 勉強心平氣和和方遇城打了招呼以後,她直接進入主題:「林縱橫呢?」

    「州大影后,查縱橫崗啊?」方遇城打趣道。

    州圍的本意是見縫插針聯繫林縱橫,現如今看來他是不需要這個, 才分開半天他就自由自在跑歡場放飛自我去了,但她不想承認查崗這種掉逼格的行為,尤其還是對著別人, 所以生硬否認:「我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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