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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02:41 作者: 凝隴
最讓沁瑤高興的是,藺效腰間系的荷包正是她親手fèng制的。
藺效順著沁瑤的目光落到自己腰間,也會心一笑,這荷包自從沁瑤送了給他,就沒再摘下過,只要一想到這荷包上的每一針每一線都出自沁瑤之手,就恨不能時時佩戴。
他誇讚沁瑤道:「做得極好,連溫姑都讚不絕口呢。」
這世間再沒有比自己付出的心血得到認可更高興的事了,雖然藺效語氣里明顯帶著鼓勵的意味,沁瑤仍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兩個人在一起共同經歷了太多的緣故,藺效總能捕捉到她的每一個小心思,每回兩人相處,沁瑤都會發自內心地笑上好多回。其實真正算起來,兩人結識不過大半年的時間,可沁瑤卻覺得她跟藺效已認識了很久似的。
兩人邊走邊聊,藺效的手始終沒鬆開過。
「剛才在鋪子裡做什麼呢,裁衣裳?」藺效問她。
「嗯。同窗帶我來的,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貴了點。」
藺效知道她不捨得花爺娘的銀錢,轉頭看著她,笑道:「咱們阿瑤如今也是手上有鋪子的人了,那幾間鋪子每年的收益足夠你買心頭好了,不過區區幾件衣裳,若有看中的,直管買就是了。」
他特選了幾間處於旺市的鋪子,經營的又都是女兒家感興趣的類別,譬如脂粉、首飾、乃至他們師兄妹愛吃的富春齋,為的是往後沁瑤過問起店中庶務來,更容易上手一些。
沁瑤鬧了個大紅臉,頗有些忸怩地對藺效道:「昨日那份及笄禮太貴重了,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垂頭看著腳尖,藺效只能看到她光潔如玉的側臉和烏黑柔亮的發,耳垂白淨飽滿得如同珍珠似的,上面綴著一粒小小的玉蘭花耳墜,隨著她低頭的動作,在耳畔搖曳個不停。
藺效愛極了她這副嬌美的模樣,心裡一陣發癢,恨不能立時將她摟到懷裡親上一回,最後還是顧忌行人太多,只克制地抬手摸了摸她梳得光溜溜的髮髻道:「夫妻本就該同心同體,何需作此客氣之語。」
沁瑤也知道藺效不想聽她說謝謝,抬眸看向藺效,見他看待自己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曠世奇珍似的,心裡頓時如同傾入一道明月光,心底每一個角落都變得透亮無比,再沒有半點猶豫和顧忌。
拉了藺效就往前走,口裡笑道:「今日可是你自己說的要好好陪我一日,等會咱們去哪吃去哪玩,都得聽我安排,不許臨陣脫逃。」
藺效自然沒有不遵命的道理。
自從賜婚的旨意下來,他既要為操辦皇上秋狩之事,又要為迎娶沁瑤做準備,雖然具體事項都有禮部操辦,但瀾王是個萬事不管的性子,崔氏如今又被秘密囚禁在大理寺,一應須得當事人拿主意的瑣事,最後都落到了藺效的頭上。
近些時日,藺效別說去找沁瑤了,便是睡個囫圇覺都不易。
逛了一早上,沁瑤這時早餓了,路過一家不起眼的食肆,沁瑤眼睛一亮道:「這家的冷胡突鱠和醴魚臆可好吃了,進去嘗嘗嗎?「藺效順著她的目光往食肆里一看,果然人頭攢攢,食客不少,想來是名聲在外,既然沁瑤愛吃,便道:「好。」
一會菜上來,沁瑤將魚身上最肥美鮮嫩的部位都夾給了藺效,滿含期待地看著他道:「嘗嘗。」
藺效持箸嘗了一口,果然入口即化,烹調得極到位,便笑著點頭。
沁瑤知道他多年教養根深蒂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這已經極滿意的表示了,當下大受鼓舞,又給藺效盛了一碗突鱠湯,忙得不亦樂乎。
藺效一頓飯吃得身心極其舒暢。
兩人出來,仍舊漫無目的地在長安街頭閒步,只覺得兩個人即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說不出的熨帖自在。
沁瑤想起韋國公府在夏荻婚事上的妥協,總覺得其中似乎少不了藺效的推波助瀾,心裡這般想著,忍不住就問了出來,「咱們賜婚之所以這麼順利,是不是跟夏家的事有些關係?」
藺效並不否認,道:「嗯,正因為要替夏荻遮羞,皇伯父才將咱們幾個人的婚事都訂得這麼早。」
沁瑤大感意外,「但韋國公之前不是態度極其強硬嗎,為何還是同意兒子娶馮初月進門了?」
藺效聽到夏荻兩個字就覺不痛快,皺眉道:「兩年前,韋國公府仍在蜀地時,當地一位富戶的小兒子言語間曾對韋國公府頗為不敬,恰好被夏荻聽見,兩人便打了起來,後來夏荻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將那人給打死了。那人爺娘不肯善罷甘休,帶人捆了夏荻,告到了當地縣府。按我朝律令,貶謫期間,若膽敢犯事,論律當斬。韋國公便親自到縣衙去打點,當時那縣令姓程,不知韋國公對他許了什麼,這人竟然幫著韋國公將夏荻的事給壓了下來----」
沁瑤錯愕,「人命案也能壓得下去?韋國公肯定給那程縣令許了天大的好處。」
「嗯。」藺效面露譏諷,「今年上年時,韋國公一家人奉召回長安,想起程縣令之事,終歸覺是個隱患,便派了人暗殺那縣令,誰知那人死裡逃生,將養了幾月,竟又活了過來,想起韋國公背信棄義,心生恨意,便來長安尋韋國公的晦氣。」
沁瑤恍然大悟,自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人身居微職,一旦決定反水,必定會咬死了韋國公府不鬆口,難怪韋國公府會如同被人掐住了軟肋,這麼快就改變了態度。
可是,這把柄最後又怎會握在了藺效的手裡?
藺效見沁瑤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坦然道:「這人來長安時,一路吃了不少苦,舊傷發作,昏死在城中,被我手下人巡城時發現,當作流犯押了起來。審他時,這姓程的只當自己命不久矣,只恨不能拉著夏荻和韋國公給他陪葬,不等用刑,便一口氣都交代了。」
沁瑤點點頭,又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不對啊,這人怎會來得這麼巧?剛好出了馮初月的事,便來了長安?」
她轉頭看向藺效,「莫非你一早就知道了?」
「是,此人兩月前便來了長安。」藺效平靜地看著沁瑤,若不是夏荻觸了他的逆鱗,他也不會拿此事做文章。
沁瑤細想開去,只覺藺效每一步都計算到了,此事對韋國公夫婦來說,不過用一個不甚滿意的兒媳來換全家的平安,而對夏荻來說,卻不得不用自己的婚姻做交換,依照此人的心性,往後只要想起此事,恐怕都會覺得說不出的憋氣。
藺效仿佛知道沁瑤在想什麼,淡淡道:「我不但要讓他娶馮初月,還要讓他知道自己頭上時刻懸著一柄劍,往後他再敢恣意行事,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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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走逛逛了一下午,沁瑤在家中關了許久,看什麼都新鮮,吃了許多新上的小吃,看了一回百戲,最後還買了許多胡人手作的小玩意。
到日暮時,沁瑤怕爺娘擔心,不得不回家了。
藺效道:「常嶸他們在春明門牽了馬車等著呢,一會我送你回府。」
走出東市不遠,果然遠遠便看見了上回那輛套著千里良駒的馬車,常嶸跟魏波等人正立在馬前說話。
見沁瑤跟藺效過來,常嶸迎上前,璨然一笑道:「世子,瞿小姐。」
沁瑤想起他母親給自己做的荷包,誠心誠意道:「謝謝你母親做的荷包,做得極好。」
常嶸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道:「我阿娘就是個閒不住的性子,瞿小姐日後嫁過來就知道了。」
藺效見時辰不早,扶沁瑤上車道:「上車吧,天色不早了。」
沁瑤上了馬車坐下,就聽藺效在外面低聲跟常嶸說了幾句話,也掀簾上來了,還極其順理成章地坐在了沁瑤的身旁。
沁瑤有些侷促地往一旁挪了挪,輕聲道:「你不騎馬麼。」
藺效耳後一紅,若無其事地嗯一聲,長臂一攬,將正要躲到角落裡的沁瑤攬到懷裡。
沁瑤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歪,頭剛好靠在藺效的胸膛上,耳畔隱隱可以感受到細微的震動,仔細一聽,原來是藺效的心跳聲。
沁瑤聽這聲音明顯有越來越劇烈的趨勢,漸漸的,原本的羞澀緊張竟緩解了不少。
原來兩個人親熱時,不單單只是她,藺效的心也會跳得這麼快啊。
這樣想著,嘴角不自覺悄悄地翹了起來。
第123章
藺效掀開窗簾問道:「出了何事?」
魏波這時早已到前方打探了一番,忙回道:「世子,好像是吳王府的馬車,不知究竟出了何事。」
沁瑤整理鬢髮的動作一頓,吳王府的馬車?剛才聽那人恍惚喊「娘娘」,莫非出事的是今日在羅霓齋見到那位康側妃?
怎會這麼巧?
她坐不住了,對藺效道:「咱們去看看吧。」
因著方才的事,沁瑤還有些羞窘,嘴裡雖在對藺效說話,眼睛卻不好意思地看著別處。
藺效猶豫了片刻,將沁瑤摟到懷裡,低哄道:「別生我的氣,阿瑤,我太想你了。」
他說話時的熱氣撲到沁瑤敏感的耳垂上,沁瑤脊背上一麻,怕他又來,帶著嗔意推他道:「再不出去就晚了。」
藺效無聲一笑,將沁瑤從榻上拉起,兩人出去。
常嶸這時已去而復返,奔過來道:「世子,是吳王府的康側妃被擄走了,但聽康側妃身邊的人說,擄走康側妃的人似乎有些古怪----」
他話未說完,藺效腰間的赤霄忽然低吟了起來。
藺效和沁瑤心頭同時一震。
常嶸近一年來沒少見識妖魔鬼怪,當然知道世子的劍鳴起來意味著什麼,也跟著愣住。
赤霄的響聲越來越大,沁瑤心突突直跳,凝神感受周圍的動靜,只覺煞氣涌動,有漸漸逼近的趨勢。
她如臨大敵,從袖中落出一符置於掌中,預備隨時迎戰。
忽然常嶸瞥向藺效身後,面色大變道:「那……那是什麼?」
沁瑤一凜,不等回頭,便二話不說狠狠將符擊向身後,隨後轉身,卻是一怔。
就見不遠處黑霧涌動,霧中好些人影晃動,離得近了,才發現霧中人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足有數十之眾,鐵蹄錚錚,cháo水般朝沁瑤等人奔來。
饒是沁瑤見過的怪事不計其數,也一時目瞪口呆,這、這太荒謬了,邪物便是有再通天徹地的本事她都不奇怪,可是能自動組建軍隊的邪物她可是頭一回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