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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01:54 作者: 流兮冉
    「不行,我要離開這裡。」鶯鶯受不了這裡了。

    她會武,又太過熟悉這座皇宮,無論欽容派了多少人看守湫鶯殿,她都有的是辦法避開守衛逃出宮。直到此刻,她還信任著顧凌霄,所以在逃出皇宮後下意識就往顧府跑。

    然後,她就看到景順荷橫劍架到自己哥哥脖子上,說要讓顧凌霄替鶯鶯償命。

    ……又是為了裘安安。

    鶯鶯站在門邊看著景順荷嘶吼,垂落的右手腕隱隱發疼。

    就是因為裘安安,她的哥哥才會打了她從此再也不理會她,因為裘安安,她的右手也被欽容折斷,時常疼痛難忍使不上力氣。沒想到過了這麼久,裘安安三字陰魂不散,還想要她哥哥下去給她陪葬。

    她怎麼這麼煩,怎麼死了還是糾纏在她身邊不放!

    鶯鶯見哥哥閉著眼睛毫無反抗的意思,想也不想就抽回曉黛腰間的佩劍,狠狠刺向景順荷。

    死吧,讓她們都去死吧!

    鶯鶯不顧右手腕的疼痛,握著劍身刺穿景順荷的心口,溫熱粘稠的鮮血落在她的手上,在抽劍拔出時又濺在她的身上。

    鮮血滿地,鶯鶯並未聽清景順荷臨時前又說了什麼,她不滿顧凌霄臉上濺上了鮮血,想要踮腳幫他擦去,卻被顧凌霄推到在地上。

    「顧、鶯、鶯!」顧凌霄一字一句似在牙縫中擠出來。

    滿眼的鮮血染紅他的視線,他顫抖著去抱景順荷發出悲痛的嗚咽。天旋地轉,他根本就不知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偏偏鶯鶯還一臉無辜的湊上前,拉著他的手問:「哥哥你為什麼要哭,她剛剛想殺你啊。」

    從小到大,鶯鶯從未見顧凌霄哭過。

    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她殺了裘安安之後。這一次他又再為景順荷哭,鶯鶯有些慌了,她跪在顧凌霄身前去擦他臉上的淚,抽了抽鼻子道:「哥哥你別哭了,是鶯鶯又做錯了嗎?」

    顧凌霄一把掐住鶯鶯的脖子,力道大的恨不能活活掐死她。

    「哥、哥哥……」鶯鶯發出痛呼,睜大眼睛不敢置信望著他,眼睛中積攢的淚水掉落到他的手背。

    為什麼……連她的哥哥都想殺了她?

    鶯鶯不懂,也始終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在疼痛中她忘了神明所說的『不死』,以為自己真的會死在顧凌霄手中。

    顧凌霄終是下不了狠手掐死鶯鶯,他頹然放手跪坐在地上,啞著嗓子回道:「不……你沒有錯。」

    「錯的是我。」

    「怪我沒有好好教你。」千錯萬錯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只是,「從此以後,你顧鶯鶯與我顧家再無干係。」

    他累了,真的太累太累,累到已經不知該如何去救他這個妹妹,也不知該如何去救這個千瘡百孔的顧家。

    當真就如招宣太后所說,鶯鶯不死日後必是禍患,這一次,她殺的不是旁人,而是北域的公主殿下,欽容向來寵愛的妹妹。

    「鶯鶯,我們顧家再也保不住你了。」

    「你今後好自為之。」

    「……」

    鶯鶯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回到湫鶯殿。

    殿內空無一人,她光腳踩在地面推開房門,風中飄散著隱約的血腥氣,數十名宮婢正跪著擦地面。

    欽容極為寵愛鶯鶯,知道她樣樣都要最好,所以就連寢宮外的地面鋪的都是青白玉。

    今日這地面不知被這群宮婢擦拭了多少遍,此時光滑的青白玉泛著冷感的光。一遍又一遍的水潑過,把地面一些顏色較為濃郁的地方沖成淡淡的粉色。

    鶯鶯看著這些面孔陌生的宮婢,四處張望過後,她問:「之前的那些婢女呢?」

    靠她最近的宮婢抖了抖沒敢說話,鶯鶯皺眉,提高音量又問了遍:「本宮問你們話呢,是啞了還是想讓本宮幫你們變啞?」

    啪——

    一名膽小的宮婢經不住嚇,後退時不小心踢到身側的木桶。

    木桶不受控制的倒地,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艷紅的血水從裡面灑出,濃郁的顏色鋪滿剛剛擦好的地面,連帶著還有幾塊被染紅的濕布。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一群人見狀紛紛磕頭。

    為首的宮婢見事情瞞不住了,只能顫著聲音回道:「之前的那些人沒能看住娘娘,已、已經被陛下下令處死。」

    在鶯鶯昏睡時,她並不知湫鶯殿死了多少人,血水一層層鋪染青白玉,求饒哭泣聲不絕。

    【孤不忍動你,就只能拿旁人開刀了。】鶯鶯不由又想起欽容那日的話。

    慌亂的後退,鶯鶯穩了又穩才沒讓自己跌坐在地上,欽容來時,鶯鶯渾身冰涼正不知該如何,他將鶯鶯抱起放到榻上,摸了摸她的眼睛嘆息:「都哭腫了。」

    風輕雲淡的模樣好似那群人都不是他殺的。

    鶯鶯不受控制的發抖,她咬了咬唇瓣看向欽容,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曉黛……也被你殺了嗎?」

    鶯鶯事事都離不開曉黛,這次逃去顧府也帶了她。

    欽容不語,直到被鶯鶯抓著袖子又追問了一遍,他才慢悠悠問道:「孤還以為,鶯鶯早就不在意別人的死活。」

    這次鶯鶯出逃,欽容下令處死了湫鶯殿所有的人,唯獨留下了曉黛。

    雖說讓她活著,但她被人逼著親眼看了一場行刑,這會兒活著也並不好過。她還沒完全脫離危險,是生是死全掌握在鶯鶯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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