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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59:09 作者: 沐清雨
目光從蕭熠淡漠的臉上移開,和琳起身走過來,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裝在她所愛的男人心裡的名字:「賀熹!」話音未落,一把小巧的手槍自袖中滑到掌心,在所有人未及反應之時抵在賀熹太陽xué上。
蕭熠的聲音驟然冷下來,「和琳!」
「怎麼?怕我殺她?」和琳抬眼:「那你怎麼不收斂點兒?」她逕自笑了,有著嘲諷的意味:「蕭熠我是信任你的,結果你卻和警察應外合拆我的台。你說,我殺一個你愛的女人表達不滿是不是不算過分?」
之前陳彪就對蕭熠有所懷疑,以和琳多疑的xing格沒有採取行動憑的是對他的愛。然而蕭熠為警察擋子彈的事實,打碎了她僅存的希望。被背叛、被欺騙,無論哪一件,都令和琳無法接受。
對於和琳的憤怒,蕭熠不為所動:「過分的事qíng你何止做過一件?不過和琳我提醒你,不想三天後的jiāo易我缺席的話,別碰她。」
和琳神色複雜:「我人都來了,難道非你不可?」
蕭熠冷傲地彎了彎唇,「那怎麼不直接殺了我?」
和琳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深沉、絕望:「我真是低估了你。」話音未落,她陡然抬手,掌風凌厲地切向他受傷的肩膀。
蕭熠自知身手不如她,加上槍傷令他有些虛弱,根本不想躲。
然而賀熹卻不能袖手旁觀。見和琳臉色驟變,她以手肘擊向控制住的殺手的肋部,隨即就要衝上去,試圖踢開和琳的手。然而下一秒,居然被和琳一個回身bī退了幾步。緊接著,幾個回合對峙下來,槍托就要砸在她太陽xué上。
賀熹反應奇快,緊急之時她單手扶牆,同時身體快速後仰,避開致命一擊。
和琳再度出手時,蕭熠已掙脫沈明悉的鉗制,扣住她手腕,握緊。
「我不是今天才知道她的存在,」可因為愛你,我放任你留在她身邊。後半句和琳壓在喉間說不出口,她眼底的絕望,排山倒海:「為什麼蕭熠?我不懂。」
為什麼?為什麼?!
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比如愛qíng!
手上力度不減,蕭熠苦笑,聲音因身體的虛弱而低下去:「連我都不懂。」
一句「連我都不懂」,道盡兩份心酸。
和琳對蕭熠的戀,蕭熠對賀熹的痴。
到底,是傻還是執著?
可無論答案是什麼,到了這一步,再糾纏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執槍的手微微顫抖了下,和琳適時收手,以嘲諷的語氣掩飾落寞:「要比執著,誰比得過蕭少爺你!」
肩膀上的痛感令蕭熠立步不穩,被賀熹扶住的瞬間他輕描淡寫地說:「過獎。」
冷眼旁觀他的虛弱,和琳淡淡開口:「蕭熠,你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我的選擇不是今天才有。所以,」將身體的重量依附在賀熹身上,蕭熠灑脫一笑:「不勞費心。」
狠厲的目光落定在賀熹身上,和琳問:「也不怕她出什麼差錯?」
蕭熠下意識扣緊賀熹的手:「她不歸我管。」
和琳笑得很冷:「你倒想得開。」
蕭熠一臉的漫不經心:「對手單兵作戰能力太qiáng,我不想開就是找死。」末了,他話鋒一轉:「對了,你的印章在我手裡。」
短暫的沉默,和琳的目光冷若冰霜:「你以為以現在的qíng況我還會繼續jiāo易給警方機會?」
將身體的重量依附在賀熹身上,蕭熠一針見血:「如果你無堅不催到能夠掌控全局,又何必在這種qíng況下回來?」
被他言中要害。和琳眉宇間殺氣盡顯,「如果我出了事,你們誰也別想活。」將目光投向賀熹,她一字一句:「尤、其、是、你!」
賀熹淡然一笑。
和琳神色yīn郁:「要不要賭一把?」
賀熹的目光默然著力:「奉陪到底!」
半生熟 65
是夜,蕭熠和賀熹被囚進在破屋裡,四周至少有十名殺手看守。
冷風從破舊不堪的房子四周刮進來,賀熹凍得牙齒打顫。
蕭熠單腿屈膝倚牆而坐,看了眼抱臂站在門口張望的賀熹,向她伸出左手,「過來。」
賀熹走過去坐在他旁邊,蕭熠攬臂將她帶進懷裡溫暖著。
臨近傍晚才為他處理好傷口,為免抻到,賀熹沒有掙扎。
兩人一起披著他的風衣外套,輕輕依偎在一起。
「給我講講吧。」
「什麼?」
賀熹以手肘輕輕捅了他一下。
蕭熠閉著眼睛笑,「你個丫頭片子都能抓歹徒,我個大老爺們就不能無間道一把?」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攬的事自然由我來辦。」蕭熠沉沉嘆了口氣,似是將三年來積壓在心裡的疲憊釋放出來,然後從被國際刑警選中講起。
三年前的那個秋天,蕭熠又一次去警校看賀熹。離開時,在校外被兩名守候多時的國際刑警帶走。
那一次的談話持續了很久,從最初不留餘地的拒絕到後來的欣然應允,蕭熠其實只是被國際刑警那句:「你女朋友畢業後必然是要從警的。況且賀家世代戎裝在身,你如果能助我們一臂之力,不止國家和人民會感激你,也能真正地和她、他們比肩而立。」
國際刑警確實有備而來,不止將他的身家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對他傾心的女孩兒的家庭qíng況也是了如執掌。然而他們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就是賀熹從來就不是他蕭熠的女朋友。
可他還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他置生命於不顧,只為與她,比肩而立。
三年後的今天,蕭熠不知道是不是該笑當年流連花叢,片葉不沾身的自己竟也是個痴qíng種!
接下來的事qíng就是按照國際刑警的指示一步一步循序漸進了。在酒會上初識和賀熹有著相似眉眼的和琳那夜,蕭熠沒控制好qíng緒多喝了幾杯。宿醉之後,他發現自己躺在陌生房間裡陌生的chuáng上,而臂彎里赫然躺著一個女人。
不是預想的發展方向,卻輕而易舉地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為掩飾身份,蕭熠決定甩張支票給她,為自己的酒後亂xing埋單。
和琳卻不以為意,燦然一笑:「你醉得不輕,倒頭就睡了」
於是,這一夜就此翻過。
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和琳就是老鬼。蕭熠只是根據警方的提示接近她,儘可能地獲取她的信任。可和琳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蕭熠的工作開展得十分艱難。加之他心裡裝著賀熹,始終迴避與和琳發生親密關係,使得和琳對他半信半疑。
後來,和琳為了試探他,其實也是蕭熠為了扭轉局勢順水推舟,在行動受到限制無法向警方傳遞消息的qíng況下,他被迫親自參與了一次jiāo易。
也是從那時起,蕭熠終於成為「老鬼」毒品王國高層一員。而因為他和和琳曖昧不明的關係,集團的人很忌憚他。這為他後來的行動創造了有利條件。
隨著利劍的加入,毒品集團的脈絡漸漸清晰起來。但由於和琳從不親自參與jiāo易,甚至連露面都越來越少,致使警方的行動始終進入不了收網階段,也令蕭熠的臥底生涯持續了三年之久。
那麼沉重、壓抑、隱忍的三年,被蕭熠輕描淡寫地講完了。當然,那些他對賀熹的心動、想念、執著,以及最初面對和賀熹有著幾分神似的和琳時的掙扎到後來的漠然他都沒說。
到底不是她,蕭熠不願意將就,哪怕連所謂的責任都不必負。
趴在他屈起的膝蓋上,賀熹久久沉默。
哪怕蕭熠說得雲淡風輕,她何嘗不懂這三年裡他是如何如履薄冰。當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樂里,他卻冒著生命危險從事臥底工作。視他為兄長的賀熹,此時陷入一種劫後餘生的qíng緒里。
似是感應到賀熹的千迴百轉的心思,蕭熠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長發,逗她:「帶著個傷員,你行不行啊?」
賀熹抬頭看他,眼睛一眨,眼淚無聲掉下來。
蕭熠頓時覺得左胸口,那麼地疼。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蕭熠將她緊緊抱進懷裡,眼眶竟也濕了,他無聲地對她說:「不要說對不起,因為愛你,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事。」
仿佛聽到他的哀求,賀熹什麼都沒有說,惟有眼淚一滴滴落在他頸間。
蕭熠,謝謝你不求回報地愛我!謝謝你!
就在蕭熠和賀熹商量著如何脫困時,和琳動用一切可用的力量和人脈,將原定三天後進行的毒品jiāo易提前了兩天。
蕭熠肩膀受槍傷使不上力,為他的安全著想,賀熹堅持隨同前往jiāo易地點。
和琳已經被迫破釜沉舟了,此時再看到心愛的男人和qíng敵並肩站在一起,立時怒火中燒。毫無預警的,她忽地靠近蕭熠一掌揮過去。可就在她的手掌距離蕭熠右肩不足一寸的位置,被蕭熠護在身後的賀熹霍然出招,硬以手腕之力架住了和琳的手掌。
和琳看似纖弱,手勁卻遠比賀熹大。被她切中手腕時,賀熹瞬間感覺到整隻手臂麻痹,似乎連腕骨都碎了。然而這還不是最嚴重,也不是和琳進攻的初衷。
在賀熹尚未來得及抽手時,和琳左手不知何時滑出一把短小的匕首,直直刺向賀熹小臂。幸好蕭熠眼疾手快拽了賀熹一把,刀刃劃破了衣服後造成一道不太明顯的破口。
單臂摟著賀熹的腰後退兩步,蕭熠眉宇間戾氣盡顯:「和琳你不要太bī我了!」
和琳仰頭笑,直到笑出眼淚:「蕭熠你該感激我,如果不是我隨手一試,你哪裡知道她其實是在乎你的。」至少,你的付出獲得到了回報,不像我。
「我從來都知道!」蕭熠神qíngyīn郁:「不需要你多此一舉!」
他是有著怎樣的胸懷,才能如此包容一個不愛她的女人?
手被蕭熠握住,賀熹眼睛裡霧氣氤氳。
相比賀熹的感動和震憾,和琳心裡重重疼起來。
握緊了拳,她吐字艱難:「好,很好!我就看看你們怎麼護住彼此!」
蕭熠無所謂地哂笑。
jiāo易地點是位於距離A城極遠的荒郊野外。身處密林,視線雖受影響,但卻極易隱藏,即便警方摸過來,也未定是善於叢林作戰的殺手的對手。況且jiāo易地距離國境線只有幾百米。和琳盤算著,有種成竹在胸的自信。然而,世間之事不是誰都能完全掌控的。正當jiāo易進行時,密林間驟然響起了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