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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59:09 作者: 沐清雨
沒有再多做停留,厲行連半濕的作訓服都沒來得及換,急匆匆下樓趕往訓練場。
此次戰鬥集結的地點距離A城較遠。據厲行所知,是亞洲最大的軍事訓練基地。而且本次演習的規定相較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尤顯苛刻。
說苛刻或許並不恰當,因為實際上根本沒有明令規定什麼。除了取消電子屏幕,讓紅藍兩軍的指揮官無法看到局部戰場,也沒有規定具體對抗時間,甚至不以戰損比論輸贏,只是通知說誰能控制白城,誰就勝。
所謂白城,在軍用地圖上的坐標就是一處狹小的山坳。兩邊各有一座山,分別為355高地和426高地。355高地地形開闊,容易發揚火力優勢。426高地則有死角,容易被敵人接近包抄。想要控制白城,必先搶占355高地,奪得制高權。所以簡單來說,誰能占領355山頭,誰就贏了。至於打法,兩軍可自由發揮!有點哪吒鬧海,各顯神通的架勢。
有了絕對的指揮權,等同有了絕對的發揮空間,加上百分百絕對的信心,這一仗似乎已經不戰而勝。然而,實戰經驗豐富的厲行沒有輕敵的習慣。
作為曾在世界最神秘的特種兵部隊服役了六年的特種戰士,走進訓練場的時候,厲行就會忘記身處的環境,忘記自己,反而與戰場,與槍,融為一體。仿佛他們是身體的一部隊,是個生命體。
身為指揮官,不到萬不得已的qíng況下厲行不會親赴沙場浴血廝殺,而是得以一個軍人的立場學會考慮全局。哪怕不以戰損比衡量戰果,他依然堅持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傷亡被降至最低的qíng況下取得決定xing的勝利。
厲行是立了軍令狀的,如同賀泓勛任營長時與特種大隊較量時一樣,是帶著必勝的決心走上戰場的。
隱蔽指揮所里,厲行與偵察連副連長陳衛東、排長袁帥、戰毅、上慰參謀韓亦初等十人分散地站在巨大的沙盤周圍。他的中校肩章在清一色的尉官里顯得相當耀眼。但是今天的主角卻不是他。幾名尉官是厲行領受軍演任務時親自挑選出來的,擔當此次對抗的前鋒。
先前團部會議上,厲行否決了賀泓勛任用營級軍官為前鋒的想法,提出啟用年輕一級的軍官打這一仗。
賀泓勛是有顧慮的,他多少有些擔心袁帥等一批少壯派軍官無法擔當重任,哪怕他們也是他欣賞和培養的後備gān部人選。賀泓勛卻不得不為厲行考慮,畢竟他的對手是演習經驗豐富的赫義城,而且這是厲行調回五三二團後第一場真正意義的戰鬥。
dòng悉了賀泓勛的心思,厲行當時笑得無所謂,他說:「gān嘛老大,怕我輸啊?別說輸贏尚無定論,即便真的不幸被師參謀長包餃子了,也是兵家常事。放心,這點承受力我有。」 、
或許厲行沒有注意到自從和賀熹重歸於好後,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多了。細心如賀泓勛發現了。倪了厲行一眼,他也笑了,調侃道:「那就打起十二分jīng神,把給未來岳父的見面禮備好。」厲行不止一次問起打結婚報告的流程,賀泓勛猜測他和賀熹的婚期近了,那麼見賀珩的事肯定也是要提上日程的。
厲行朗聲笑,笑完他坦言:「說實在的,上戰場都沒打過怵,可想到要去見老丈人我這心就七上八下的。」
賀泓勛挑了下一側的濃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然後親手為他整了下本就平整的肩章。
記得賀泓勛曾經還糾結過怎麼同齡的赫義城軍銜比他高。此時面對年僅二十九歲就因功勳卓著晉升為中校的厲行,他腦子裡浮里那句:「長江後làng推前làng,後làng後來居上」的話。賀泓勛意識到,以厲行的能力五三二團根本留不住他。不免遺憾不能和厲行搭檔得更長久一些,同時又慶幸,作為妹夫,他們將是永遠的親人。
賀泓勛的認可與鼓勵於厲行而言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他鄭重點頭。
賀泓勛笑了,看著厲行濃黑如墨的眉毛飛揚著自信與傲氣,聽到他鏗鏘頓挫地說:「當問題上升到需要在戰場上解決的時候,我不會和誰講道理。」言外之意,上了戰場,除了戰友全是敵人,他必會傾盡全力。
就這樣,對於軍演的事,賀泓勛就沒再過問了,一面瀟灑地做了回甩手掌柜,一面在電話里和赫義城chuī噓到:「告訴你啊赫義城,我賀泓勛也是有王牌的人!」得意的口氣惹得赫參謀長恨不能抽他一頓。
簡易但偽裝良好的臨時指揮所里,厲行站在沙盤前凝神看了會兒,將第一面紅旗cha下去,「十二點整陳衛東從這裡出發。一個小時之內必須趕到355高地直徑三公里內。記住,你的任務是,要在零傷亡的qíng況下完成戰前偵察。一旦bào露,不惜一切代價確保有人突圍成功。」
「是。」
接著cha下第二面旗:「凌晨五點前袁帥你帶人到達這裡。作為第二梯隊,叫打就打,叫停就停,一切行動聽指揮。」
然後是第三面旗:「韓亦初的人隱蔽在距離426高地一公里外的地方。」
「是!」
第四面旗cha入沙盤:「戰毅,你就給我呆在這兒負責無線電暢通無阻。」
「是。」
「安基。」將目光投she到此次對抗惟一一名營級軍官黝黑的臉上,厲行jiāo代:「綠色信號彈亮起,不必聽我口令,直接帶領第一梯隊進攻,爭取在三十分鐘之內突破敵之防禦。如果計劃有變,我會在開戰前二十分鐘調整作戰方案。」
安基信心十足地說:「用不了三十分鐘肯定結束戰鬥……」
「別說大話!」以銳利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厲行適時打預防針:「赫參謀長用兵厲害,邢克壘擅守擅攻。沒有意外的話,他肯定也是第一梯隊。這一仗,我們會打得很艱難。」
似是不滿厲行長「敵軍」士氣,安基脖子一梗:「怕他啊,大不了死磕到底。」
站在旁邊的政委cha話道:「磕掉牙的話可就寒磣了。」
幾名軍官忍笑。
之後,隨著一面面紅旗cha入沙盤,以及一聲聲響亮的回應,五三二團的戰鬥任務一一布置完成。與賀泓勛對視一眼,見他點頭表示沒有異議和補充,厲行面色嚴峻地問:「兄弟們有沒有信心?」
十名尉官霸氣十足地吼出兩個字:「必勝!」
厲行滿意地點頭,仿佛慢鏡頭回放般緩慢但異常堅定地伸出右手。
軍官們瞬間領會,一個一個將他們孔武有力的右手覆在團參謀長、團長和即將並肩而戰的戰友手背上,他們大喊:「殺!」
然後,厲行低沉渾厚的嗓音擴散在空氣里,他朗聲道:「凱--旋!」
這一幕如此熟悉。不禁讓厲行想起在特種大隊出任前的qíng景。
隨著那聲「凱旋」,他迅速地摘下肩章與遺書放在一起。後來等他不再寫遺書的時候,就只有那枚孤零零的肩章靜靜地留在他專屬的柜子里。之後,沒有名字,惟有代號「判官」的特種兵便端起槍走向戰場了。
也只有那個時候,他才能暫時放下賀熹,心無旁騖地上陣殺敵。
六年,短得猶如一個瞬間般悄然逝去。厲行想念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
於是這輩子,他為能擁有一段在特種大隊服役的軍旅生涯而驕傲、無憾!
六年,又漫長得似是一個輪迴。仿佛再多一天,厲行都承受不了對賀熹想念的煎熬
所以這輩子,他為能擁有一個讓自己愛到刻骨的女人而幸福、滿足!
厲行覺得,他何其幸。無論是從事的事業,還是將要攜手一生的伴侶,都是至愛惟一。
qíng場給力,戰場也必然要得意。
厲行如是想,低下頭無聲地笑了,自信傲氣的那種。
萬籟俱寂,又恰逢上弦月西墜,伸手不見五指的訓練基地安靜得仿佛沒有一個人存在。然而,那些蓄勢待發的láng群們卻已在暗夜中悄無聲息地分頭行動了。
當靜默的無線電終於有了動靜,在計劃時間內得到與預想偏差不大的戰場訊息,厲行眼眸里升騰起犀利與警惕。那是一名職業軍人在開戰前昔,嗅到火藥味時特有的表現。
抬腕看表,嘀噠聲中,厲行沉聲道:「全體注意,原定計劃不變,看綠色信號彈行事。」話音消彌,時針指向整點。
分秒不差,天將破曉之時,象徵開戰的綠色信號彈沖天而起,轟然炸開。一時間,方圓百里的寂靜與安寧被徹底打破,火光沖天,槍聲大作。
一場由軍區組織的年度對抗正式開始。此時,紅藍兩軍均已完成兵力調集。「紅軍」是有著王牌兵團之稱,由特種兵出身的厲行任指揮官的五三二團,對手則是由赫義城親率的正規的「藍軍」模擬部隊。
此一仗誰勝誰負,戰過自有分曉!
半生熟49
果然如厲行所料,邢克壘正是藍軍的第一梯隊。
根據赫義城的部署,由其手下愛將邢克壘率領師屬裝甲偵察營為先鋒部隊,對抗紅軍在綠色信號彈亮起時即時掀起的第一輪qiáng勢進攻。
照常理分析,赫義城完合可讓擅攻擅守的邢克壘率先發起進攻。畢竟此次對抗沒有時間限制,不以戰損比論英雄,如果能速戰速決、一蹴而就,不是贏得更體面更風光?要知道,赫參謀長曾經可是賀團長手下敗將,收復失地的用心和決心肯定是有的。
但是,那樣的話會不會缺少了點……刺激感?加之少校參謀邢克壘一臉淡定地說:「五三二團素有『常勝將軍』之名,現下又如虎添翼地有了一位特種兵出身的指揮官,何不藉此讓我們的弟兄領教一二,順便給他們提個醒兒,免得他們一天天的覺得自己挺行!」
領教?是一探虛實吧?好吧,傳說特種兵喜歡鑽研戰術,赫義城也早有一探究竟的想法。眼下機會來了,當然不能錯過。所以儘管他給出一副你小子夠險惡的表qíng,還是拍板同意了。於是,就了有眼前這一幕邢克壘決戰安基的戲碼上演。
根據原定作戰計劃,安基率一個加qiáng連的兵力發起首輪進攻,希望搶在三十分鐘之內突破藍軍防禦。相比安基的急於求勝,邢克壘就更不是省油的燈了。粗獷的個xing和俊朗的外表不成正比的少校同志,雄xing得無人可及。
抹了油彩的臉上看不清表qíng,惟有黑眸中迸she出的灼灼目光召示出他莫名的興奮。在得到赫義城出擊的指令後,恭候多時的邢克壘對著耳麥喝道:「集中火力防禦,扼守第一線防禦陣型!」
刺鼻的火藥味撲面而來,震天的殺聲由遠及近,密集的pào火橫掃在半空中,呼嘯著襲向藍軍陣地。緊接著,伴隨低沉的引擎聲,偽裝得與周圍樹木混然一體的藍軍步戰車如孤láng般殺出來,眨眼之間已成功搶占了林地間最有利的通道。與此同時,車上的槍pào毫不留qíng地she向紅軍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