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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59:09 作者: 沐清雨
    邢克壘一句廢話都沒有,聞言抬眼看向倒車鏡,手上猛打方向盤。越野車在馬路上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直接轉向。

    明天就要軍演了,照理說厲行此時該在訓練場上做戰前準備,但陳彪昨晚的意外出現和神秘失蹤令牧岩警覺,再三考慮之下,他在凌晨給厲行打去了電話。意識到事qíng的詭異,厲行擔心賀熹有危險,在賀泓勛的同意下,他連夜往A城趕。碰巧在盤山路上遇到才往訓練場去的赫義城和他的少校參謀邢克壘。聽聞厲行要回A城,赫義城把車技嫻熟的邢克壘借給了他。仿佛有心靈感應,厲行順路接了黑猴子。進入A城後,在持續打不通賀熹電話的qíng況下,他聯繫了牧岩,然後直奔中山大道66號而來。

    邢克壘的車技確實無可挑剔,他目不斜視地注意著路況,腳下用力踩住了油門。

    小黑的反應讓厲行相信賀熹在前面的吉普車裡,他的側臉繃得很緊,冷眸瞬息變幻,邢克壘聽見他說:「超過去攔住!」

    握住方向盤的手默然著力,邢克壘踩住油門全速沖了過去,速度之快已經帶起了窗外陣陣風嘯。

    驚覺到有車追上來,qíng緒不穩的陳彪罵道:「敢和老子玩,甩掉他!」可憑他司機的車技實在不是邢克壘的對手,在切諾基與越野車並駕齊軀時,bī得他只好命令手下改變方向衝上了山坡。金杯不適宜在山路上行駛,被越野車刻意撞了下熄火停下,而裡面的人爬出來後不死心地持槍she擊越野車輪胎。

    邢克壘穩穩打著方向盤,車子飄移間匪徒的子彈都餵了空氣。只不過可憐了黑猴子,被甩得東倒西歪,頭都暈了。越野車的優勢發揮出來,很快就追上了陳彪。正所謂禍不單行,切諾基在千鈞一髮之際拋錨了。咒罵聲中,陳彪拽著虛弱的賀熹下車。

    越野車尚未停穩,厲行已利落地跳下來,瓢潑大雨中他朝陳彪急跑過去,而黑猴子則在他一聲令下下和邢克壘撲向切諾基司機。

    「快准狠」被一名職業軍人發揮得淋漓盡至。子彈擦過臉頰和手臂呼嘯而來,厲行卻仿佛沒看到一樣。在賀熹都沒完全看清的qíng況下,他已經跑至近前。完全沒有停頓,隨即抬腿就是一個騰空邊踢,狠猛地踹在陳彪肩頸處。他的角度和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令陳彪手臂脫力又不會傷到賀熹。

    沒有想到厲行有如此身手,陳彪垂死掙扎般想要抬高右手以槍托打向他後頸。厲行哪裡會給他機會,迅捷地揮出一記重拳,jīng准地砸在他肋骨上。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陳彪手上的槍已落在厲行手裡。

    被厲行摟進懷裡的瞬間,賀熹聽到一聲槍響和陳彪的一聲慘叫,「啊……」

    冰冷的雨水順著厲行的下巴滴在賀熹額上,她微微仰頭,凝視他冷硬的側臉線條,以目光提醒:「別殺他!」

    注意到賀熹肩膀的腥紅,厲行俯身抱起她,逕自向越野而去。那邊身手矯健的邢克壘和英勇無比的小黑也成功放倒了切諾基司機。脫下濕了的軍裝外套裹在身穿睡衣的米佧身上,在受驚過度的小女人懼怕的尖叫聲中將人打橫抱起。

    槍聲遠去,警笛聲漸近,現場被封鎖……

    賀熹被送去陸軍醫院處理傷口。賀雅言被她肩膀鮮血淋漓的樣子嚇得夠嗆,又見渾身濕透的厲行冷著一張俊臉,暗自為賀熹捏了把汗。所幸刀口不是太深,只是失血過多讓賀熹顯得比較虛弱,但她堅持要等老虎出手術室。而厲行,沉默著。直到老虎脫離危險,冷靜下來的賀熹終於發現厲行左臂作訓服的袖子上有個破口……憑經驗判斷,那是子彈,造成的。

    半生熟46

    子彈出膛後的飛行速度是以秒來計算的,任憑厲行速度再快,要毫髮無傷地迎面避開,哪怕是特種兵出身,也絕對是件匪夷所思的事qíng。所以說厲行中彈,以當時的qíng況而言是避無可避的,何況陳彪是連續she擊。思及此,賀熹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如果說把無辜的米佧牽連進來讓賀熹內疚,那麼厲行為救她受傷就令她心疼和難受了。哪裡還有心思顧及肩膀的傷,她本能地抓住厲行的手腕,想要挽高袖子看看。

    厲行還因她以身涉險在氣頭上,被她突如其來的大幅度動作嚇得下意識嘖了一聲。他yù伸出另一隻手擋開,卻被賀熹「啪」地一下打開。

    qiáng硬地挽高他cháo濕的袖子,目光觸及厲行小臂上腥紅的傷口,賀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你怎麼……」「不說呢」三個字她已經哽咽地說不出來了,尤其回想當時的qíng景,她更加心有餘悸。

    如果不是她,他現在肯定好好的留在部隊做他的參謀長、指揮官,怎麼可能有機會受槍傷?賀熹低著頭,覺得厲行有她這樣的女朋友真是倒霉。

    幸好傷的是他的手臂,如果……她不敢想!

    這就是愛人,他疼,她比他更疼!

    這就是戀人,她疼,他恨不得代替她疼!

    厲行看不見賀熹的表qíng,只是聽到她像小動作嗚咽般一遍遍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隨繼改拉住他去找醫生。

    前一刻還被氣得想揍人,下一秒怒氣就被她低低的道歉聲化解了,反手握住賀熹冰冷的小手,厲行緩和了口氣,「沒事,皮外傷。」先前眼裡心裡都是她,他只隱約感覺到手臂上似是被利器扎了一下,隨後jiāo手時更是無暇顧及,如果不是賀熹發現,厲行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也掛彩了。

    實際上這樣的輕傷,相比他在特種大隊服役時所經歷的,確實不值一提。曾經槍林彈雨的日子,那些令他隨時可能送命的任務,以及留在他身上的一枚枚「勳章」,哪個不比今天嚴重、兇險?

    然而,身為一名職業軍人,厲行身穿的是軍裝,頭戴的是國微,肩膀上扛的是責任,他沒有後退的權力。身為一個男人,厲行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拼命,更是義不容辭。總之在他看來,都是應該的。

    可厲行越是安慰,賀熹心裡越難受。竭力控制住眼淚,她加快了腳步。厲行手上略微用力握了下她的手,配合著她的步伐。

    以份外qíng濃的目光鎖定賀熹纖細的背影,厲行眼睛稍稍一眯,嘴角勾起來。算了,由著她吧。被心疼的那種幸福感,qiáng烈得讓厲行抗拒不了。況且,他不再是失去小七的「厲猛子」,他深愛女人的幸福,厲行覺得還是自己來承載才比較放心。但前提是,他必須得好好的!否則,他拿什麼去承諾一輩子?!

    厲行小臂中彈,所幸只是被子彈穿透了皮ròu,沒有傷到骨頭,所以說來確實不嚴重。但由於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先是打鬥,又再雨淋,加之他先前有過超高燒的病例,賀雅言建議留院觀察。

    軍演在即,身為指揮官的厲行怎麼可能撤出戰鬥?他不容反駁地拒絕道:「不需要,我會注意。」見賀雅言還要再說什麼,他直接吩咐醫生:「麻煩給我開點藥。謝謝!」轉而抬手摸摸賀熹的臉,故意以調侃地語氣低聲逗她:「沒事,你老公身體好著呢。」

    賀熹抿唇沒吭聲,只是以眼神譴責了他,意思責怪他不愛惜身體,但終究沒有出言勸他退出演習。除了了解,更多的是支持與,懂得!一如厲行知道她作餌引陳彪入局一樣,儘管擔心,依然給予了最大限度的支持與,諒解。

    所以說,賀熹和厲行本就是同類人。

    沒有錯過兩人的眼神jiāo流,與同事對視一眼,賀雅言輕笑。覺得此刻厲行臉上調笑的表qíng與一身嚴肅的軍裝實在不符,如同赫義城不正經時一樣,嚴重破壞了軍人高大的形象。 」

    發現賀雅言眼中的笑意,厲行不好意思地耙耙jīng短的頭髮,「那個,我們先取藥去了。」其實他本意是想隨著賀熹叫賀雅言一聲堂姐的,可話到嘴邊沒說出口。

    空無一人的走廓里,厲行去牽賀熹的手。

    賀熹倔qiáng地避開,逕自走在一邊,自責中。

    厲行失笑,在不牽動彼此的傷口的qíng況下,霸道地將她拉到身側摟住,低語:「該秋後算帳的似乎是我吧。」

    米佧被牽連,厲行和老虎受傷,一連串的意外使得賀熹沒了底氣。聞言她低著頭,好半天才低聲說了句:「可能真如爺爺說的,我不是做警察的料。」話音消彌,她背過身去,掩飾脹痛的眼眶。

    厲行當然不是真的要責怪她,哪怕心裡已經有了決定無論她同意與否都必須退下一線,可也不希望賀熹因為此事背負壓力和yīn影。於是,他扳正賀熹的肩膀,溫柔地以指腹為她抹去眼淚,用哄孩子的語氣說:「我有沒有說過,你除了倔這個缺點,還特別願意把錯誤攬上身。以今天的qíng況而言,這樣的戰損比已經被降到了最低。況且抓罪犯啊,總不是談談話就能抓吧?」俯身以略顯粗糙的臉頰輕輕貼了下她的,他笑著逗她:「換個角度想想,要不是你,誰能勞駕得了新時代的中國特種兵、堂堂厲參謀長我啊。」

    賀熹破泣為笑,抬手捶了他一下。

    按住她不安份的手,厲行輕責:「抻著了我真修理你。」

    置身於厲行懷裡,賀熹輕喚:「阿行。」

    厲行嗯一聲,撫摸著往他懷裡拱的小腦袋。就在賀熹以為厲參謀長大人大量地不會計較她行動不聽指揮的錯誤時聽到他說:「不要以為撒個小嬌我就原諒你了。等演習完的,我們要以端正的態度來分析下形式,同時展望未來。」

    又來了!賀熹忽然覺得抓軍事訓練的厲行同志越來越像政委了。

    她想,這樣可真不好。

    隨後,賀熹和厲行去取藥。等他們回來的時候,醫生宣布老虎沒有生命危險,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出院。

    緊接著,牧岩也趕到了醫院。見厲行和賀熹雙雙掛彩,說實話他覺得有點窩囊。身為公安局副局長,布置安排了這麼久,不止拿下犯罪嫌疑人的是軍方的人,自己的手下還被送進了醫院,牧岩有種自己該回爐的錯覺。然而原則不容改變,他只能以副局的身份公事公辦的對賀熹說:「先回去養傷吧,等處分下來通知你。」

    賀熹微仰著頭,眼睛紅紅的,很溫順很可憐地依賴著厲行。見他鼓勵般地點頭,她低低應了聲:「是。」

    賀熹隨厲行走了。可三分鐘沒到,牧岩就聽到身後折返回來的腳步聲。他回頭,看見賀熹跑步過來。原以為她想參與審訊,牧岩正yù開口駁回,卻聽賀熹冷靜且嚴肅地說:「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面說有心理障礙的人大多受過各式各樣的心理創傷。如果審訊不順利,我建議調查一下陳彪小時候的事。」見牧岩皺眉,她補充道:「我先後與陳彪見過三次,他給我的感覺根本不像一個人,讓我一度猜測他或許是有孿生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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