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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59:09 作者: 沐清雨
    高腳杯放下時,兩人之間呈現一陣與酒吧喧囂氛圍極不相符的、不合諧的沉寂。

    就在賀熹以為他準備拒絕時,陳彪頗有意味地一笑,話裡有話地說:「米小姐的心意,我了解了。」隨之他伸出手端起了酒杯,喝了。

    你了解?TM我不了解!賀熹暗自想著,接下來採取yù擒故縱的方法:「那就不打擾陳哥了,下次見。」言罷,她頷首示意,鳴金收兵。

    陳彪的挽留意料之中,賀熹轉身時聽到他語調低沉地吐出兩個字:「等等!」

    賀熹停步,轉身,眼神是一個不得其解的問號,似乎在說,還有什麼事?

    陳彪以一種平淡的,卻又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著賀熹,然後神色如常地邀約道:「不知米小姐是否願意賞臉陪陳某坐坐。」

    「這樣啊。」任務中的米佧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女孩,自然是該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於是,賀熹dòng穿一切似的一笑,在略顯猶豫後欣然應下:「只要陳哥不覺得被打擾就好。」

    陳彪沉默不語,只是勾唇一笑。

    陳彪的笑有縷神秘的味道。莫名地,賀熹覺得他具有神經質或人格裂變的傾向。

    收斂了qíng緒,她神色如常地說:「那陳哥稍等一下,我和朋友打個招呼。」在陳彪點頭後,她款款向米佧而去。

    米佧原本是迷茫的,在被賀熹攔下的那一刻。可現在已經反應過來,賀熹是在以她的身份執行任務。擔心之qíng覆蓋了內心的好奇之意,她以目光牢牢鎖定了賀熹。終於等到她走過來,她急急拉住了賀熹的手,竭力保持鎮定地詢問:「我是不是該給牧岩姐夫打電話啊?」

    「這是其一。」賀熹背對著陳彪,拍拍米佧的手背,她條理清晰地jiāo代:「打電話的時候告訴他,不要急著行動,給我點時間或許能釣到大魚。另外,等會我離開你必須馬上走,讓你朋友送你回家,不要落單。還有,近期不要出門,尤其是天池,更不要踏足。」

    賀熹的神qíng平靜如水,可出口的話聽在米佧耳里卻足以激起千層làng。而她本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加之知曉賀熹的職業,忽然湧起害怕的qíng緒,她急切地確認:「你不會有事的吧,好像很危險的樣子,要不然我先……」

    賀熹的心因她擔憂驚懼的眼神暖融融的,像姐姐一樣輕拍了下她的小腦袋,她安慰道:「放心,只要你沒事我就是安全的。」

    米佧抿唇。

    不宜久留,賀熹離開前似老朋友般熱絡地和米佧身旁坐的朋友打了個招呼,當然她其實是做給陳彪看的,實際上面上帶笑的她是以命令的口吻吩咐米佧:「記住,我離開你們馬上走。」身為警察,她接下來要做的事qíng是義不容辭的,但不能讓無辜的米佧有絲毫危險。

    明明是個旁觀者,米佧的心跳卻在賀熹離開的瞬間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在好友探究的目光中,她qiáng自穩了穩qíng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出了點突發狀況,我們走吧。」

    相比米佧的略知一二,顏玳是蒙的。事發突然,不等她做出反應,賀熹已經隨陳彪往包廂去了,而此時相熟的沈明悉又沒在吧檯,她忽然六神無主了。

    完全忘了賀熹的jiāo代,更沒想到攔住埋單走人的米佧問問qíng況,顏玳手忙腳亂地掏手機打電話。蕭熠那邊才喂了一聲,qíng急之下她不自覺就拔高了音量:「你到哪啦?趕緊回來,出事了。」

    蕭熠皺眉,手上打著方向盤,冷凝著聲音詢問:「怎麼回事,說清楚。」

    「能說清楚我就不找你了。」深怕他動作慢,顏玳補充說:「是賀熹的事,她和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走了!」

    將油門踩到底,蕭熠抓住重點問:「走去哪了?」

    四處張望著搜索沈明悉的身影,顏玳急吼吼地說:「現在還在天池,等會去哪我就不知道了。就這樣了,你快點回來。」話音未落,她跳下椅子朝現身的沈明悉跑過去。

    被拽住衣袖的沈明悉一愣,下意識扶住顏玳撞過來的身體,他以略帶調侃的語氣問:「怎麼了這是,喝醉了?」

    探頭看向他身後的走廓,顏玳沒好氣:「你才醉了呢!我從沒像現在這麼清醒過。看見賀熹了嗎,應該是往包廂去了,和一個男……」

    顏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臉平靜的沈明悉打斷了,他以一種無波無瀾的語氣說:「已經報警了。」

    報警?如此嚴重?顏玳撓了撓臉頰,大腦有片刻的短路。

    見她呆呆地不說話,沈明悉頗有耐心地解釋:「和賀小姐在一起的男人叫陳彪,警方要抓的人,現在人在豪華包廂呢。」

    顏玳清明過來:「可賀熹在裡面,會不會有危險?」

    沈明悉有一瞬的遲疑,「賀小姐應該保護得了自己。」

    顏玳表示不贊同:「你倒是對她有信心。」忽然想到什麼,她推他:「在哪間包廂呢,你帶我過去保護她。」

    沈明悉輕笑,「你?不添亂就是對她最大的保護了。」他可沒忘上次要不是她膽小被特警嚇到,賀熹也不會和同行衝突起來。

    顏玳瞪眼:「什麼話?有個照應好歹比孤軍作戰好吧?少廢話,快點。萬一她有什麼事,蕭熠第一個不饒你。」

    因為蕭熠有過jiāo代,陳彪再出現在天池的話就送他一程,所以先前在監控里看到他的時候,沈明悉就報警了。當然,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是以備用的手機號打的報警電話。與此同時,他隱諱地jiāo代了服務生注意包廂的qíng況。也就是說,他都安排好了,只差給蕭熠撥一通電話過去。不是沒來得及打,也不是忘了,而是蕭熠的手機提示----正在通話。

    畢竟是天池的地盤,沈明悉是有幾分把握的。即便陳彪脫離了眾人的視線,也躲不開隱藏在暗處的監控,他判定短時間內賀熹不會有危險。

    事實是,這一晚,賀熹確實是平安的。

    然而,事qíng的發展也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陳彪似是有所警覺,在警察趕到之前以上洗手間為名擺脫了賀熹,神出鬼沒地消失在了天池。

    沈明悉的報警電話很快轉到特警隊,然後任務落在了就近的老虎身上。只不過,他去方便了一下,就錯過時機。等到他端槍衝進來的時候,包廂里已經不見了陳彪的蹤影,惟有冷著臉的賀熹和神qíng漠然的蕭熠。

    忽然間,有種撲朔迷離的錯覺。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賀熹在想。

    特警隊的人很快到了,打破了一室壓抑的沉靜。

    賀熹把來龍去脈仔細地複述了一遍,確認沒有落下任何細節,才把陳彪離開後,酒杯下不知何人何時壓著的一張小小的字條拿出來。上面只有兩個字:「明天」後面是鬼畫符一樣隨意而寫的數字「12」。

    包括牧岩在內的所有人,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參透這是什麼意思。他們甚至不能確定,字條究竟是不是陳彪留下來的。但是無論字條是否與他有關,古勵都已經開始布置警力,全城戒備,讓陳彪cha翅難逃。

    這一夜,賀熹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有不好的預感,明天有人會出事。

    誰呢?

    閉著眼睛想到天明。然後,躺在chuáng上的賀熹騰地坐起來,衝出家門直奔守在樓下的老虎的車。

    老虎也是一夜未睡,見賀熹急跑過來,他下意識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出什麼事了?」

    賀熹跳上車,幾乎是命令著說:「中山大道66號,快!」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xing,老虎不再多問,他迅速啟動了車子。之後聽到賀熹在電話里對牧岩說:「副局,我想明白了,陳彪是在向我們挑釁。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是告訴我們,今天,他要對米佧下手!」

    沒錯,中山大道66號,正是娃娃臉米佧真正的居所。

    半生熟45

    賀熹說完,牧岩恍然大悟,他條件反she地說:「讓老虎接電話。」

    賀熹的反應幾乎是本能地。聞言,她的左手利落地探向老虎腰間,動作迅速得等他反應過來時配槍已經落在了她手裡。

    老虎訝然,扶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滑,警車不受控制地劃了個S形。如果不是街道上沒幾輛車,qíng況相當危險。

    清瞳內閃動著歉意和堅決,賀熹說:「對不起虎哥,我必須去。」如果說她bào露了,那麼米佧的危險就源自於她,賀熹沒辦法袖手旁觀,哪怕事後會受處分。

    老虎默了一瞬,然後將油門踩到底,直奔中山大道。算是原諒了她下他槍的「冒犯」。

    那端的牧岩聽到了,清楚已阻止不了,他以警告的口吻說:「賀熹你給記住,出半點狀況我立馬開除你!」以最快的速度思考,他簡明扼要地布置:「你距離中山大道更近,和老虎先過去,我們的人隨後就到。」

    「是!」賀熹脆聲應下,接話結束時她把手機關了。她需要冷靜地、集中jīng神應對接下來的事qíng,不能被gān擾。

    再說公安局那邊,牧岩收了線立即聯繫古勵和卓堯,短短几分鐘時間他們就分頭行動,帶人趕往米魚和米佧兩姐妹家裡。在此期間,米魚和米佧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包括米魚老公譚子越的電話也始終打不通。

    很快地,賀熹來到中山大道66號。

    清晨的霧靄中,別墅群顯得異常寧靜。

    再看保安室,門窗大開,空無一人。

    出事了!這樣的認知,使得賀熹和老虎的神經瞬間繃了起來。

    僅有的一把配槍在賀熹手裡,老虎抄起掉在門邊的電警棍。將車駛向十六棟,並停靠在利於離去的地方。兩人下來,一左一右站在了米家門口。

    誰都沒有按門鈴。

    凝思了小片刻,老虎一歪頭。賀熹會意,轉而貓著腰輕手輕腳地向落地窗走去。

    窗子是半開的著,賀熹和老虎悄無聲息地進了別墅。

    客廳里有種壓抑的安靜,針落有聲。

    賀熹進入戰鬥狀態,神色嚴肅,目光犀利,與老虎相互掩護著向二樓而去。

    樓梯右側臥室的房門敞開著,身穿棉布碎花睡衣的米佧被綁在椅子上。看見賀熹的瞬間,黑亮的眼眸里頓時湧起淚光,失去自由且無法開口的女孩拼命搖頭。

    這樣的qíng節並不陌生,電影電視裡時常出現的鏡頭。然而當你親身經歷,尤其是觸到人質驚懼的眼神,那種心疼是無法言喻的,尤其米佧又是那種柔弱得會讓人升起保護yù的小女人,賀熹的心頓時如針刺般猛地顫了一下。不惜一切代價,保證米佧的人身安全。是她此時惟一的心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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