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陳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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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蕭大將軍領著丁方他們幾個還有明冬派給的二十個人手浩浩蕩蕩的進了皇上親封的蕭大將軍府。因為剛立府，事情很多，京城權貴們都沒有馬上過來道賀，不過這些人也慣會做人，紛紛打發管家過來知會一聲，等蕭大將軍安置好了他們親自過府道賀。

    這大將軍府在皇上加封蕭中景為鎮北大將軍時已經開始籌建，不管以後蕭中景在不在京城做官，京城必會有他的將軍府邸。這次為了迎接蕭大將軍的到來，禮部那邊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府里不管屋裡擺設還是花園的設施，都安置的妥妥噹噹，打掃的乾乾淨淨。蕭中景他們只要人進去就行，其他根本就不用操心。

    讓丁方和明春看著先安排人在門口守著，其他人高高興興的進了府。蕭如雨他們買的丫環和那個婆子還沒有過來，明冬說要找人教一下規矩，等教好了，再派人送過來。

    看府里的裝修設計，禮部確實盡心盡力。亭台樓閣，花園假山，小橋流水應有盡有。主院有好幾個不錯的院子，蕭中景讓蕭如雨自己選一個，依他的意思，想把最大的那個給蕭如雨，蕭如雨擺手不要。

    因為義父為了她打上便宜爹的門，她已經夠顯眼了，她可不想再出什麼風頭。京城那些權貴之家，不管如何疼愛兒女，也沒有把最大的院子給兒女的，她可不想引起眾怒。

    最後，她挑了一處帶了一個大池塘的院子，池塘里種滿了各色荷花，這時候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一院荷香，滿眼碧荷紅蓮，美不勝收，她很喜歡。她為這個院子起了一個應景的名字，荷香園，自己感覺還不錯。

    聽明春說姑娘家總住在水多的地方不好，荷香園雖然夏天住著清涼舒適，但冬天就顯得濕寒陰冷，蕭中景又把另一瓔珞院給了她，讓她冬天搬過去住。

    瓔珞院裡種滿了梅花，冬天到來，梅花盛開，到時候又是另一番美景。蕭如雨對於這位義父的安排，簡直不能太滿意。自從認了義父，感覺自己的人生變得越來越圓滿了。

    明冬那邊還沒有韓逸軒最新的消息，蕭如雨惆悵的同時，有些近鄉情怯，怕聽到令人失望的消息，沒有催促明冬。

    便宜爹這邊也露面了，雖然不想認他，但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就算不想見他，許多事情也得弄清楚。總覺得原身母親當年有隱情，不然怎麼會只帶一個丫環隱居鄉里。便宜爹好像從來沒有送過生活費給他們，據說他可是京城最大的藥材商，還是皇商，他的仁和堂是京城最大的藥材鋪，這麼大的排場，應該很有錢才對，怎麼連一毛錢都不給妻女呢，這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渣男啊。

    蕭如雨決定抽空調查一下張仁和的情況，如果他真的對不起原主母女，那她一定幫她們出出氣。

    院子選好了，蕭中景又安排人幫忙採購需要的東西，有錢好辦事，不等下午，屋子就布置好了，完全可以住下來了。

    當然，這只是初步布置，許多床上用品，窗簾，床帳，都是買的現成的，以後再慢慢添置。府里的人手也不夠用，丁方他們都是一個人當好幾個人在用，蕭中景看他們實在太忙，就吩咐明春再出去買些僕人。明春考慮到將軍府的安全，不放心讓外人進來，堅決要求等明秋他們來了再說。

    經過一番兵荒馬亂，終於收拾好了。蕭如雨看著整潔乾淨的房間，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伸個懶腰，慢吞吞的爬上床，很快就睡著了。

    接下來的幾天，又是一陣忙碌，蕭中景雖然沒有上朝，但府里很多事情都推給了蕭如雨，他畢竟是男子，後院的事情不夠細心，以前在北疆時將軍府里都是一群大老爺們，感覺沒什麼，現在有了女兒，可不能再那樣不在乎了，該講究的一定要講究。

    又過了三天，明冬才帶著教好規矩的八個丫環，一個婆子進了府。蕭中景已經讓人傳信給明秋，讓他帶些訓練過的女衛過來，這樣可以更好的保護蕭如雨。蕭如雨原來想拒絕，現在丫環已經不少了，再來一些，都夠湊好幾桌麻將了。可想到以後要做的事可能需要大量人手，義父手下的女衛肯定比外邊買的人要可靠，所以沒有拒絕。

    現在這些丫環可不是為了伺候她買的。她要好好觀察一下，看有沒有能力不錯的，以後可以往外面放，爭取能獨當一面。

    「主子，那些人過來了，明冬大哥來請示，是不是領他們來拜見主子？」採薇走進來輕聲問道。現在採薇感覺可有底氣了，小臉繃的緊緊的，脊背挺的直直的，她可是最早跟著主子的，以前聽她喊主子，明春他們提醒了好多次讓她喊大小姐都沒讓她改過來，感覺主子比什麼大小姐更加親昵和高大上。

    蕭如雨才不在乎稱呼的問題，既然採薇願意喊主子，就讓她喊好了。明春他們就是較真，採薇是最早跟著她的，她可是把她當親人看的，不想因為這點事讓她不高興。

    「讓他們進來，正好我問一下他們都會做些什麼，好安排活計。」蕭如雨坐在檀香木的案幾邊，正在整理義父讓明春交給她的家用。

    各種銀票放在一個香檀木的盒子裡，她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有幾萬兩的樣子，除了銀票，還有各種地契和房契，她準備將這些東西分開存放。剛才粗略估計了一下義父的財產，可能因為她手裡錢太多，怎麼感覺義父好窮呢。

    她得好好幫義父規劃一下，做為一個在京城紮根的大將軍，這麼點銀子可不夠。她以後的事情可以讓義父入一股，有錢一起賺，這才是好父女。另外，義父的莊子也可以幫忙種藥，這不僅是一種收入，更是一種風險的轉移。自己產藥可比收購別人的保險多了。

    「見過大小姐。」八個丫環，一個婆子，齊齊拜倒，給蕭如雨見禮。

    蕭如雨點點頭，「免禮，請起。」

    聽到她的聲音，眾人都沒敢抬頭，那婆子卻突然抖了一下，猛然抬頭，看向蕭如雨的目光非常奇怪。，好似突然看到親人一般似驚似喜，雙眼飽含了熱淚。

    蕭如雨也看向她，熟悉的秀麗卻包含風霜的面容呈現在眼前，她的心頭突突亂跳，眼淚差點湧出來。

    這肯定不是她想哭，可能是原主留在她身上的執念因為看到了親人，讓她想流淚。

    這個婆子不是別人，正是蕭如雨原身的嬤嬤陳嬤嬤，原名叫陳淺藍。她是原身母親的陪嫁丫頭，為了照顧娘兩個終身未嫁，對待蕭如雨真是當女兒來疼愛。當初碰上土匪逃亡時，也是緊緊護在身後，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們不可能跳河。

    一直以為陳嬤嬤已經死了，原身難過了很久，蕭如雨繼承原主記憶後，也為陳嬤嬤的事情而唏噓嘆息，現在突然看到真人，蕭如雨也很激動。不過她沒有立即上前相認，而是吩咐採薇帶其他人下去，只留下陳嬤嬤一人。

    「小姐，您是如玉小姐嗎？」陳嬤嬤眼淚像是斷線一樣冒了出來，她拿手抹了一下，顫巍巍的想要走上前，去抓蕭如雨的手，但走出一步，又倒了回去。

    看著周圍低調卻又奢華的擺設，看著眼前更加靈氣逼人的小姐，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想確認一下這是不是在夢裡。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見到我家小姐了。」陳嬤嬤掐的特別狠，感到胳膊上那塊肉都快擰下來了，她顧不上疼痛，再一次上前，「小姐，您真是我家如玉小姐呀，嗚嗚。」跑過來抱著蕭如雨痛哭出聲。

    蕭如雨也很難過，但更加矛盾。她其實並不希望再見到她，她不是原主，對陳嬤嬤不是那種如母親般的濡幕，她更加擔憂她發覺自己和原主的不同。

    剛認出陳嬤嬤時，她甚至考慮是不是將人安排走，不然以後穿幫就麻煩了。可看到陳嬤嬤的眼睛，感受到她的情真意切，她感覺非常慚愧。她感覺自己想法太自私，對不起原主，對不起原主的母親，更對不起待原主如親女的陳嬤嬤。

    陳嬤嬤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女人，就算為了原主她也得把她留在身邊好好孝順。就算有一天她穿幫了，哪也沒什麼好怕的，最多她離開就是了。

    想明白了，蕭如雨徹底放下心結，撲倒陳嬤嬤懷裡也哭了起來。剛開始有些做戲的成分，可陳嬤嬤的懷抱讓她感動溫暖而熟悉，她的眼淚不可抑止的流了下來。

    哭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止住悲聲。蕭如雨拉陳嬤嬤坐到一邊，詢問她這些日子的情況。到底什麼樣的經歷，讓她要賣身為奴。

    陳嬤嬤告訴她，她跳河之後，被一家漁民救了，她身上原來也沒什麼錢，被救後把唯一值錢的首飾給了人家。後來為了生活，她去了一家富商府上做工，那富商是做藥材生意的，她跟小姐的娘親學過認藥，做起來很順手。沒想到那家富商看她有些本事，逼她簽了賣身契。後來跟隨那家富商來到京城，誰知道京城不是那麼好混的，富戶的兒子得罪了貴人，全家被流放，她們這些奴婢則不得不被重新發賣，她受了風寒，一直咳嗽，為了不讓大家把她買去，她做了點手腳，誰想到，竟然被小姐買了過來，這一定是小姐的娘親在天有靈，讓她們主僕團聚。

    說到過世的娘親，蕭如雨一陣心虛，當初她可是打定主意不管原主閒事的，沒想到命運竟然如此奇怪，將她不斷的往前推，依稀仿佛間，她感受到了她的愛恨情仇，她和原主，已經無法分彼此了。

    如果死去的人真的有靈，那可能不止原主娘親，那個逝去的原主也在冥冥之中做了指引，讓她和她牽掛的人彼此靠近，互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