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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49:25 作者: 紅九
    學姐說:以後如果他生氣,氣到發抖,你就走到一邊去,一句話都不要多說,給他留點空間,別跟他頂著gān,等他氣消不抖了再和他溝通。

    她當時以為學姐這段話的意思是,讓她呵護一下蘇維然,別跟他頂著火gān,會把他氣壞的。因為學姐說了,「他這個毛病是我bī出來的,我很內疚」。

    可現在想,學姐真正想告訴她的應該是這樣的意思吧:假如他生氣,氣到發抖,你就躲開,不然他是會失去理智對你施加bào力的,他會動手打你的。

    寧檬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痛惜。蘇維然真的變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謙謙少年,他被他的經歷折磨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表面依然儒雅內心卻被嫉妒侵蝕得病態的人。

    寧檬用濕毛巾敷著臉。最近一件一件的事向她壓過來,她被抽完有一瞬間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在一片耳鳴中做著有絲分裂。她正把一個崩潰的歇斯底里的自己從身體裡分裂出去。但是在分裂完成的最後一刻,她冷靜下來了。

    她不想變成和蘇維然一樣的人,被憤怒蒙蔽理智的人。

    現在她徹底冷靜下來了。她可以很安靜地回顧與蘇維然在一起的這一年裡的點點滴滴。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吧。

    去年這個時候,她對蘇維然說,自己陷入怪圈,想放掉一個人又放不掉。他說願意拉她逃出怪圈。

    結果呢?她其實已經從怪圈裡出來了,她已經很有決心地把陸既明隔開在怪圈之外了。可蘇維然卻覺得她依然呆在怪圈裡,他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願意拉她出來,他只是讓他的嫉妒醞釀升級,最終演化成了bào力。

    她是真的願意把自己的選擇堅持下去的。她願意和他奔著結婚去發展去努力。可是當這巴掌在眾目睽睽的咖啡廳揮到她臉上,她真的忍不住要退縮了。

    她從沒有挨過打。父母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她。這是她人生唯一一個耳光,她覺得委屈和恥rǔ。他的巴掌打散了她執行自己所做選擇的決心。

    她想她應該和蘇維然兩個人理智的聊一聊,重新審視一下彼此的關係,是不是真的合適。

    當天晚上蘇維然打電話給寧檬。他自責,懺悔,無比自棄。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對寧檬失控。

    聽著蘇維然的賭咒,寧檬心裡很悲涼地發現,他現在的樣子和從前財務姐姐家bào成xing的前夫沒什麼兩樣。憤怒就動手,事後就痛悔,什麼樣可怕的誓言都敢安在自己頭上,只求你相信,他再也不會這樣了。

    寧檬累了。她告訴蘇維然:「學長,請給我三天時間,讓我安靜一下,休息一下。三天後我會聯繫你的。」

    三天後,寧檬的臉徹底好了,她打電話約了蘇維然。

    她本來想把蘇維然約到咖啡店或者餐館去談。

    可是蘇維然堅持要她到自己家裡,他要親自洗菜做飯,以示賠罪的誠意。

    寧檬想或許和他見面以後聊到的事qíng又會刺激到他,萬一他又失控,公眾場合會很丟臉。她這輩子只丟那麼一次臉就很夠了,不需要再多。

    於是她答應了蘇維然的提議。

    晚上寧檬到了蘇維然家。

    她對忙前忙後的蘇維然說:學長,還是先別忙了,我們聊聊天吧。

    蘇維然卻說:先好好吃完這頓飯,好嗎?吃完我們再聊。

    寧檬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她總是硬不起心。

    蘇維然去洗菜,寧檬被留在客廳里。蘇維然並不需要她幫忙,告訴她:「這個家你還沒有到處仔細看過,我來做飯,你到處逛逛,看看,熟悉一下吧!」

    寧檬心裡一酸。他還對他們的未來飽含期待,可是她卻已經想要退縮了。

    寧檬退出廚房區,漫無目的地走到偏廳。她的目光被一面牆的開放式水晶櫃吸引。柜子里每一格都擺著價值不菲的物品。

    寧檬第一眼看到的是蘇維然那塊限量版百達翡麗手錶。她越過它,第二眼看到的是一件她很眼熟的物品----那個LV包,那個VR公司為了答謝蘇維然心中的紅顏所送的禮物。

    那時蘇維然說,她就是他心中那個紅顏,這個包應該是她的。

    可是那時她覺得自己當不起這份承載著奢侈品的qíng意,拒絕了。

    後來和蘇維然在一起之後,他也提了兩次,想要把包送給她,也都被她婉言謝絕了。蘇維然以為她清高,隨她去了。可其實她拒絕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內心的一種儀式感----她希望她的第一件奢侈品,是用她自己賺到的錢買的,而不是以這種不清不楚的「送禮」方式得到的。

    寧檬眼神往下掃,掃過那個包。

    然後她看到了那串價值不菲的手串,那串蘇維然家鄉企業的大老闆送給他的禮物。

    當時蘇維然要把這手串送給她,她擔心這是那老闆想讓蘇維然幫忙運作一些不合法的事qíng所做的饋贈。她拒絕收下這禮物,也讓蘇維然別收。蘇維然見她不高興,於是告訴她,他為了讓她高興,已經聽她的話把手串還回去了。(76章)

    後來蘇維然還是被那老闆違規發債被告詐騙的事牽扯了,被叫去配合調查。她當時很擔心,而他還寬她的心,表示自己只是介紹企業老闆和發債券商認識而已,什麼事也賴不到他頭上來的。(86章)

    她信了他的話。因為畢竟如果他除了牽線搭橋之外,要是真的還參與了其他什麼事qíng,他不會只配合調查一次之後就完全沒事了。

    只是後來他搬家前,她去他原來租的家裡幫他打包行李,無意間又看到了這副手串。

    結合之前的調查,當時她的心往下一沉。

    她手心裡躺著那副手串,她抬頭看向蘇維然,她怕說破太窘,於是用眼神向他詢問:你不是說已經還回去了嗎?

    ----可它怎麼還在呢?是捨不得它的貴重嗎?

    面對她的質詢,蘇維然一點窘迫都沒有,他淡定如常的樣子倒把她弄得不知所措了。只有她一個人在窘。而她是在替他的謊言穿幫而窘。

    關於手串,當時蘇維然給她的解釋是:「手串既然收了,就真的沒辦法再還回去了。可我又想你能開心一點,就告訴你已經還了。我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太多辯解什麼,如果你信我,這件事我們就翻篇過去,這手串就讓它永遠壓在箱底。如果你不信我,那我只能從這22樓跳下去明志了。」

    那時他們剛剛因為陸既明的事qíng鬧了一場很嚴重的彆扭,兩個人說好了,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一定開誠布公好好溝通,不再賭氣。

    蘇維然對她很誠懇地說:「你說的,我們要開誠布公,所以我現在對你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有捨不得它的昂貴,是送它給我的老闆正在接受財務調查,我要是趁這節骨眼還回去那就真是說不清了,恐怕還得跟著他一起接受調查。」

    寧檬當時覺得兩個人剛鬧完彆扭,好不容易和好,也就別揪著一件事沒完沒了了。於是她對還手串的事鬆了口。

    可是此後只要她看見這副手串,嗓子眼就像卡了根軟刺一樣,不疼不癢地無比難受。

    她把手串放了回去,沒了興致往下看。她轉身向廚房走,想和蘇維然說,不然就別麻煩了,我們還是直接有什麼說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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