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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49:25 作者: 紅九
    寧檬那加快的心跳緩了下來。

    他把昨天酒後說的那些話都忘了。他忘了他在公元2013年的一個冬夜裡,變身十歲小男孩這件事了。

    真是自私的有錢人。

    發泄完自己的qíng緒, gān擾了別人的思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忘了再說。

    他從原點兜個發瘋的圈子又繞回到原點,卻不管他把別人從原點處扯開多遠,還回不回得去。

    寧檬qiáng制引領著自己恢復平靜的那點心跳, 也四平八穩地回到了原點。

    面上鋪開一片不動聲色,寧檬回:「陸總, 真的,我要是手頭有棒子,真不是打疼你這麼簡單。」

    陸既明用宿醉的頭想了想:「就是你想直接打死我唄?qíng誼呢?你個餵不熟的,這幾天麻將算是白打了!」

    寧檬呵呵一笑, 說是啊, 我眼睛白我屬láng。

    兩句cha科打諢, 仿佛回到從前一般無二。

    但寧檬知道,她的心境和以前是再不會一樣的了。

    多日來靠著盡調和麻將拉近的那些距離,又變得遠了。她心裡仿佛豎起一道無色無形的牆,隔開她與陸既明。這是她拒絕成為別人的影子所做出的最無害的抵抗。

    快中午的時候,寧檬意外接到蘇維然的電話。

    她接起電話喊了聲學長, 旁邊一上午都捧著頭哼唧的陸既明的持續哼唧聲出現了一個隔斷。

    他開始豎著耳朵聽別人打電話。

    蘇維然告訴寧檬自己也正在*市出差看項目,問她晚上有沒有時間,是否可以一起吃晚飯。

    寧檬被昨天陸既明酒後袒露的心qíng故事渲染得一上午都灰喪喪的,她想能出去轉換一下心qíng也挺好,於是對蘇維然說:「好啊!」

    蘇維然告訴寧檬定好館子後他會把地址發到她微信上,寧檬說好的謝謝學長。

    臨掛斷電話前,寧檬忍不住問出心頭一點小疑惑。

    「學長,你怎麼知道我在*市出差?」

    蘇維然笑出一個3D立體聲,那笑聲透過手機傳來,仿佛還攜帶著一個很立體的微笑表qíng。

    這表qíng被投she在寧檬的視網膜上,和多年前在校園時看到的一模一樣。帶著過往印記的東西總是讓人心動。

    寧檬為這笑聲所動,聽蘇維然柔和輕慢地說著:「我在富力城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你那個小仙女閨蜜,是她告訴我的。」

    這聲音,這語調,這親昵的語感,讓寧檬從感官大軍里顫巍巍地扒拉出一個寵字來。

    她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感官出現了錯誤,其實今天宿醉的人不只陸既明一個。

    寧檬收起手機,陸既明側身支著頭疼的頭,開始發問:「誰啊?」

    寧檬敷衍作答:「學長。」

    陸既明:「什麼事啊?」

    寧檬:「沒什麼事。」

    陸既明不高興了:「你眼裡還有沒有合作方領導?回答問題這麼敷衍!」

    寧檬小嘆一口氣:「陸爺,我這是私事,就不向您匯報了。」

    陸既明一拍桌:「不就是蘇維然要請你吃飯嗎,還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嗎?」

    寧檬樂了:「您知道還非得問,您確實比我有意思。」

    陸既明真生氣了,接下來的時間都沒怎麼搭理寧檬。寧檬對他問問題的時候,他解答得也特別沒好氣。沒好氣到之前那套「你這都不會還想做項目?我看你還是乖乖做秘書得了」的說辭又給搬了出來。

    晚上下班,寧檬和陸既明分道揚鑣。她直接打車去赴蘇維然的約。

    陸既明一個人晃dàng著回了快捷酒店。

    回了房間他就往chuáng上一癱。曾宇航一回來就滿世界地嚷嚷人呢人呢,來啊打麻將啊。

    陸既明從chuáng上狠狠坐起,狠狠回了一句:「打個屁!」

    曾宇航越被懟越興奮,湊過來盯著陸既明的臉使勁看:「嘖嘖嘖!多麼心浮氣躁的一張臉啊!怎地了?怎不打麻將了?」

    陸既明一巴掌呼開曾宇航討人嫌的頭:「滾!我這還醉著呢,打什麼麻將!我看你像麻將!」

    他躺回去,哐嘰一下,低檔彈簧chuáng沒多少彈力供他震dàng,他像陷進一個坑再也浮不起來。

    曾宇航抬腿踢了他一腳,問:「我老鐵呢?」

    陸既明把眉毛皺得快要連在一起:「你瞎啊,你老鐵我這不躺著呢嗎!」

    曾宇航切一聲,毫不猶豫給出否定:「你算屁啊,我說的是小檸檬!」

    陸既明憑著仇恨再次從chuáng上壓塌的彈簧坑裡坐起來,發著狠地說:「你要是敢和她處得比我好,我就弄死你!」

    曾宇航又切一聲,不理他的威脅,繼續問:「小檸檬呢?」

    陸既明沒好氣地吼:「和人吃飯去了!」

    曾宇航斜眼打量他,邪惡笑容在臉上漸起:「那人是個男的吧?」

    陸既明賞了句就你話多,兩眼一翻又躺回chuáng上失去彈xing的彈簧坑裡。

    此後的一個小時裡,陸既明不放曾宇航回房間,理由是無聊。曾宇航提議把老闆娘和老闆娘妹妹叫上來打麻將。可只打了幾盤,不僅陸既明覺得無趣,連曾宇航也覺得特別沒勁。

    沒有寧檬,牌局變得特別沒懸念,那種變化多端毫不可測的樂趣一點都找不見了。

    於是糙糙散了局。

    夜晚還很長,兩個無聊的人無聊到láng哭鬼嚎。

    曾宇航忽然一拍巴掌,給了個建議:「既然我們這麼鬧心,不如去搓個澡聽段二人轉吧!葷段子解乏!」

    陸既明一臉的鄙夷嫌棄:「滾!那什麼破地方?誰稀罕去第二次!」

    話音落了地後,他從chuáng上坐起來,下了地,穿好鞋子拿好外套。

    曾宇航像個呆bī一樣看著他:「你要gān嘛去啊?」

    陸既明沒答這個問題,他神遊似的突然反問出一句話:「你說我要是搓完澡再做個奶鹽浴,會不會顯得很娘啊?」

    曾宇航一口血涌到嗓子眼:「……陸既明你大爺!你丫就是個神經病!!」

    寧檬到了約飯地點,看到蘇維然已經站在門口等她。

    他不像陸既明那麼làng,冬天裡穿著件厚西裝就招搖過市。還不穿秋褲。也不知道那兩條腎挺不挺得到iPhone20問世。

    蘇維然就很知道不拿自己身體和天氣冷暖叫板,他穿著薄棉外套,修身版,絲毫不臃腫,很有冬天該有的保暖派的斯文帥氣。

    寧檬要走過去打招呼時,看到蘇維然接起個電話。她於是站定腳步先等他把電話講完。

    蘇維然像變了一個人,神色凜冽,不苟言笑。他好像在指派下屬做事,指令下達得權威而凌厲。

    她忽然想起了尤琪對她說過的話。原來她們講的真的是同一個學長,只是這個學長有兩副面孔,一副凌厲凜冽不苟言笑,一副溫文爾雅如沐chūn風。

    她真有幸,得到的是他的第二幅面孔。

    蘇維然打完電話,一扭頭看到了寧檬。

    他的凌厲凜冽立刻不見了,他的溫文爾雅如沐chūn風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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