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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49:25 作者: 紅九
    好了,她徹底懵bī不知道一加一等於幾了。

    嘆口氣,她向鳴叫不止的陌生號碼屈服。如果這是個推銷廣告的,也夠不容易的,大晚上還這麼兢兢業業騷人不斷,也是要憑著莫大的勇氣的。她決定說點狠話做這個人今晚騷擾人的終結者。

    寧檬把電話接通。話筒里立刻傳來各種烏七八糟的噪音,那是種專屬於夜場的喝酒狎笑搖骰子划拳的烏煙瘴氣的噪音。在這哄哄雜雜的噪音里,一個男聲一枝獨秀的尖銳的響了起來。

    寧檬這個時候很想拜託上帝伯伯把世上一些紈絝人民弄成啞巴算了,他們只知道用那副嗓子喝酒chuī牛,簡直是對人生的làng費。

    「歪?寧檬嘛?我是你們陸總的好哥們呀,咱以前見過,你還送我回過家吶!」

    話筒那一頭,那道一枝獨秀的高調噪音嗚哩哇啦地說著話。寧檬心頭升騰起不好的預感……

    「內什麼呀,你們陸總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借酒消愁喝多了呀!他打你電話說你老占線,都打沒電了,只能我幫他接著打了。嘿還真巧了,我一打還就通了你說咱倆這是不是有緣分哈哈哈!哎話說你剛才跟誰一直聊天吶?嘿,真能聊!內什麼,你趕緊過來一趟吧,把你老闆整家切!」

    寧檬:「……」

    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寧檬一邊覺得這通電話接得很喪,一邊覺得陸既明的紈絝哥們話可真特麼夠密的。

    她握著手機,儘量不讓自己因為厭惡失了禮貌教養:「抱歉,我已經不是他的員工了,你找別人吧。」

    對面那一枝獨秀的聲音在諸多噪音里把聲調拔高得更出眾了:「別啊小寧檬!你就當幫熟人個忙你也得來啊!不能因為你現在不在他那gān了就抹殺了你們曾經相濡以沫好幾年的qíng分呀,那你要這麼做人的話,得是個多無qíng冷酷無理取鬧的人啊!」

    寧檬:「……」

    他媽的。這段話槽太多了,簡直讓她長一百張嘴都吐不過來!

    寧檬極度懷疑這哥們的成語修辭是跟外國人學的。還什麼相濡以沫……呸!

    她不為所動:「你可以打電話找他女朋友。」許思恬難道吃gān飯的?不會找她去接嗎!

    一枝獨秀不鬆懈不退卻:「問題是找他哪個女朋友啊?他有哪些女朋友我們不知道啊,我們就知道你!再說我們不知道他那大潔癖願意讓哪個女朋友去他家啊?就他那副狗脾氣,找錯人了回頭再噴死我們!哎喲臥槽陸既明你踢我gān什麼我說錯啥了,你看你坐都坐不住還踢人,滾地上了吧……」

    寧檬翻著大白眼翻得自己差點吐出白沫子。這都是一群什麼人?還能不能給自己留點面子了!

    手機里一枝獨秀繼續發起聒噪:「妹妹,說實話吧,你們陸總今天喝多了全是因為你!你手機撥一次占線,他就喝一大杯酒你知道嗎!好妹妹,你就當幫哥哥們一把,把他整回他家去吧,成不?」

    寧檬很想回他:

    誰是你妹妹?

    活該他喝多!

    憑什麼幫你整?!

    不過她在這位話密的紈絝哥們那完全cha不進去話。

    「妹妹呦,你是不知道啊,你們陸總這潔癖大奇葩他不讓人去他家,所以我們想送他也沒法送不是!講真你要是不來接他,那我們只能報警了!寧檬妹妹,你就當幫哥哥們一把,成不?」

    寧檬算是見識到京城二代油嘴滑舌會糊弄小姑娘這一套了。這樣的一張嘴要去夸哪個小姑娘,真是能把意志薄弱的小妞夸到心甘qíng願脫衣服。

    寧檬想想共事的三年時光,想想今天下午把陸既明拉黑的壯舉,想想那次自己生病時陸既明用他那雙天生自帶挑逗的眼睛看著她的樣子,心一軟,嘆口氣。

    那是她給他做秘書快一年的時候。有天半夜,陸既明給她打電話問事qíng。那會她正因為吃錯了東西胃腸絞痛,人在chuáng上哼哼唧唧地直打滾。

    陸既明聽出了她聲音的異樣,從她哼唧的隱忍和說話的顫音中分析出她的症狀有點嚴重。

    於是他說:「我正好在你住的這片跟人吃飯,馬上能到你家樓下,你趕緊收拾一下滾下來,疼成這樣了不去醫院擱家磨嘰什麼呢!」

    他這話一出口,寧檬簡直受寵若驚。那麼難伺候的一個大老闆,居然張口要過來送她去醫院。且他只來她這取過一次急需要用的資料,急到來不及裝bī讓她送,他自己親自開車過來拿了。可這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真不敢奢想他還記得她住在哪裡。

    受寵若驚的寧檬不敢有勞動老闆大駕的心,趕緊說:「您不用過來真不用過來,我自己打車去,真的,我去!」

    陸既明於是說:「那成,你自己打車去吧。」

    掛斷電話後,她繼續在chuáng上打滾,與嘔吐感和腸胃絞痛做鬥爭,並沒有起身去醫院的動向。

    她害怕一個人去醫院,那種一個人在病痛中面對醫院冰涼四壁和消毒水殘酷味道的孤獨感,在心理上比病痛更能要她的命。只要還沒病死,她寧可在家吃藥。

    半個小時左右,電話又響起來。

    還是陸既明打的。

    寧檬接通電話,咬緊牙根,不讓痛苦的哼唧聲從牙齒間的fèng隙鑽出去。

    陸既明的聲音有點嘲諷:「你不說自己打車去醫院嗎?騙鬼呢還是騙我呢?有半小時了吧,怎麼還沒下樓?」

    寧檬握著手機心頭一動。

    原來他居然早就到了她出租房的樓下,並且一直等到現在。

    那一瞬里她眼眸發熱,說不清心頭是種什麼感受。

    耳邊手機話筒里傳來他沒什麼好氣的聲音:「我說你是不是起不來了?用我找人上去扛你下來嗎?」

    寧檬連忙鬆了牙口說不用不用。她連滾帶爬地qiáng撐著自己,下了地穿好衣服走進電梯。這麼一溜行動下來,她感覺自己被消耗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於是當電梯一路下降的失重感襲來,她再也受不了了,她想吐,她站不住。

    她差點就躺倒在地上,好在電梯那會到達了一樓,而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陸既明居然就等在那。

    他一邊嘰嘰歪歪發牢騷:「這什麼破樓,髒兮兮的!」一邊一把接住快躺倒在地上的她。

    她靠在他身上,看到他正用他那雙眼角微揚天生自帶挑逗的眼睛看著她。

    那一秒她忘記了想吐這件事。

    下一秒他對她沒好氣地說:「瞅你這臉白的,快跟死人一樣了,還跟家慪著不去醫院,等死呢?」

    寧檬那時ròu體上雖然承受著病痛折磨很難受,但心裡卻有點想笑。怎麼辦,她這個老闆,哪怕關心別人的時候嘴還是這麼損。

    她天旋地轉地不敢說話,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張嘴。

    她一張嘴就該吐了。

    他看出來了,瞬間臉色一變有點慌:「我說你不是想吐吧?靠!你給我等等!你等等啊你等等!你等我帶你出去吐!你憋住啊我跟你說你要是吐我身上你丫就完了,我一定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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