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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43:56 作者: 霧矢翊
    虞月娟一臉厭惡,哼道:「別笑得這麼讓人想煽耳光子!」然後不理會花妖兒僵硬的臉蛋,問道:「我嫂子到底怎麼樣了?她現在怎麼會這麼痛苦?」

    「哦,這個啊,毒發了唄。」花妖兒懶懶地說:「因為一個月的時限就要到了,沒有解藥她只能這麼痛苦地挨過去,直到毒發身亡。呵呵,這毒恐怖吧?所以小姑娘別惹我,小心我給你下毒哦。」

    虞月娟的反應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擺明了不將她放在眼裡。虞月娟覺得自己又不是笨蛋,怎麼會瞧不出她家哥哥將花妖兒當丫環一樣使喚的模樣。知道她忌憚自己兄長,虞月娟便囂張了,將在蓮花觀寺受苦的憋屈地還到她身上。

    直到夜深人靜,阿萌的情況才平靜下來。

    虞月娟和姚氏等人已經離開了,虞月卓端著一碗藥坐在床邊,試了下溫度後,自己含了口藥然後將阿萌的臉抬高哺進她口裡。

    「餵……我自己來就行了。」阿萌弱弱地說,雖然她現在抬根手指頭也累得慌,但是喝個藥還是可以的。

    「為夫餵你不好麼?」虞月卓格外溫柔地說。

    阿萌被他的語氣動作弄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忍住滿臉黑線說道:「可是你這樣一口一口地喂,真的很苦哎。」

    這下子輪到虞月卓黑了臉,怒瞪著某個不識好歹的人。

    看他的表情,自覺苦命非常的阿萌只好說道:「好吧,其實你這樣一口一口地餵也不錯,至少不會嗆住。」嚶嚶嚶……現在到底誰是病人啊?為毛她這個病人要這么小心地難護這男人的玻璃心呢?

    等終於痛苦地喝完了藥後,阿萌對拿帕子給自己擦嘴的男人笑著說:「咱們這樣算不算同甘共苦?」

    虞月卓眸色幽深,眼裡的溫柔幾乎要溢滿出來,踢了鞋上床將她小心地攬進懷裡,親了下她汗濕的額頭,低啞地說道:「我不希望你和我同甘共苦,我只想讓你一直高高興興的。」

    「那你就別總是欺負我,我就高高興興的了。」阿萌反射性地說道,等說完了又覺得有些後悔,現在這男人心思正敏感著,她應該多多安慰他,而不是這樣和他頂嘴。如此想罷,阿萌抬起手搭在他腰間,努力地折騰自己的腦細胞,說道:「其實剛才是疼了點,但不是忍過去了嘛?如果我忍不過去的話,你就去給我報仇就行啦……嘶----」

    說錯話的某人被將軍突然收緊的力道弄得痛叫一聲,然後眼眶紅紅地閉上嘴不說話了。

    其實她也有些討厭自己現在不會說話,但這個男人的模樣真的讓她很擔心難過。

    虞月卓沉默了下,然後親吻她的臉頰,低聲道:「睡吧。」

    阿萌疲倦地應了一聲,正要睡去時,突然想起先前還在哭鬧的兒子,問道:「崽崽呢?睡了麼?」

    「娘將他帶去碧心園了,你身子不好,這幾天由她照看著,等你身子好了再抱回來。」虞月卓攬住她軟綿綿的身子,在她背上輕輕地拍撫著。

    聽罷,阿萌放心了,讓自己沉入睡眠中。

    第105章

    夜深人靜,虞月卓卻並未睡去。

    等確定懷裡的人呼吸平穩後,方小心地起身,儘量不讓自己碰觸到她以免擾了她的睡眠。即便不用眼睛瞧也可以感覺到她現在有多瘦弱,原本產後兩三個月的婦人應當珠圓玉潤,偏生她才兩個月,卻比未懷孕前還要纖瘦一些,皆是被這毒給折騰的。

    雖然每次毒發時她都忍著不出聲,毒發後又一副沒心沒肺的愉快模樣,但他哪裡不知道那種痛苦。單是她痛到痙攣的身子,仿似要揪斷一樣的手指頭,那等痛苦哪裡是一個嬌弱的女子能承受的?

    若不是不放心她,他此時又如何會安於京城等待消息?早就直接殺到天音宮去揣了那麼群妖女的窩了。

    就著朦朧的月色,虞月卓低首俯視她消瘦了一圈的臉龐,原本肉肉的臉盤兒早已減了一圈,顯得那雙眼睛特別的大,其他卻是小小巧巧的,纖細得不可思議。可是就是這般細小的人,為何能承受那等非人的痛苦從未吭過一句呢?

    是了,因為她知道若是她忍不住叫疼,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慘烈的事情來。他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甚至骨子裡冷血瘋狂得可怕,這世間已經難有人能讓他有所顧忌。所以,知他甚深的她,才會這般忍耐。

    一切,還是為了他。

    從小到大,一直都這樣。看似是他在欺負她,實則是她一直在包容他。

    以前不懂,將之視為理所當然,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缺乏的便是理所當然。長大後懂了,他不顧她的意願將她綁在身邊,好好保護她呵護她寵愛她,可是結果看來,她依然在包容他一切好的不好的秉性,而他卻沒有真正的保護她……

    輕輕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虞月卓直起身,溫柔的眼色立即被冷戾代替。

    出了房門,將門掩好後,虞月卓負著手站在台階下,喚道:「夜一。」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黑暗中出現,靜靜地候在他身後。

    「傳令下去,懸賞天音宮花似玉,格殺不論。」

    「是。」

    沉吟片刻,虞月卓又說道:「派人到北越東北部糙原,製造混亂,讓他們再也不敢打將軍府的主意。」

    「是。」

    突然,虞月卓的身影撥地而起,肉眼難以捕捉到他的行蹤,瞬息之間,嘭的一聲,一個人被仍了出來,重重地摔在院子裡的一條鵝卵石鋪成的路上,肉體與堅硬的石頭相撞發出的聲音,還有咯的一聲骨頭錯裂的聲音,都極為寒磣。

    「唉喲喲,疼死了,將軍您就不能小心點麼,人家是弱女子呢。」妖媚的聲音嗲得能滴出水,任何男人聽到都會蘇了一顆心。

    虞月卓未出聲,目光幽暗地看著地上的女人,在夜色掩飾下如同兩簇森森寒芒,看得原本還想呼一下痛的花妖兒馬上噤聲,不敢再耍什麼花招。

    「九劍公子,您真的要殺我師姐麼?」花妖兒扶著摔斷的手臂問,妖艷的臉色在月色中蒼白而羸弱,薄弱的身姿顯得楚楚可憐。

    「你剛才不是聽到了麼?」虞月卓溫文爾雅地說。

    花妖兒沉默了下,突然問道:「殺樓與你有什麼關係?難道……殺樓的主人是你?所以殺樓第一高手才能為你所用。」

    「花姑娘想多了,在下的年紀可是比殺樓存在的歷史還要年輕呢。你覺得以在下的年齡能創造得出殺樓這樣大規模的組織麼?」

    虞月卓好整以瑕地抱著手臂看著地坐在地上的女人,眼裡閃耀著一種惡意而危險的光芒。一股危險的預感襲上心頭,花妖兒心中一悸,正欲退離,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掐住脖子,她的身子離了地,整個人被擒著脖子吊在男人的手上,讓她呼吸困難。

    「放、放開……」

    花妖兒困難地說,微眯的眼睛看到掐著自己的男人,皎潔的月光下,那張俊雅的臉龐高華無垢,仿若仙人。但那雙黑得如墨的眼眸里一片猙獰的惡意,仿佛從修羅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駭得她幾乎以為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惡鬼所吞噬。

    「你知道麼?她真的很痛……她雖然總是倒霉地出些小意外,不過那些都是小傷,很快就能好的小傷,疼一下就好了。所以她其實並不是她以為的那般能忍疼……可是這一個月來,每次毒發時,她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疼。你知道為什麼麼?」男人的聲音又輕又柔,仿佛在同最心愛的人絮語一般,足以讓任何女人臉紅心跳。

    花妖兒困難地動了一下腦袋。

    「呵呵,當然是為了我了!她真的很可愛,是不是?就怕我這種惡劣到極點的人會不計後果地做出什麼慘烈的事情來,給我帶來危險,所以她寧願自己忍著,也不想讓我去涉險。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呢?明知道我不會怕的,卻仍是因為心裡的一點顧忌而讓自己承受所有……」

    花妖兒被掐得翻白眼吐舌頭了,但卻將他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里。然後有些明白他現在的失控了。他在遷怒,也在憤怒,甚至可以不計後果的做出任何慘絕的事情,只要他想。這真是個可怕得讓人戰慄的男人,他的心一片黑暗,沒有什麼值得他顧慮的東西,被他愛上的人會很痛苦,而惹上他的人會更痛苦。花妖兒在心中嘆息,因為她知道,自己那痴心的師姐恐怕很快便會遭遇不幸……

    「都怪我,若是我同她多說一點,她也不會顧慮那麼多。若是我直接帶她去天音宮,她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花妖兒如何不知道他不帶她去天音宮的顧慮。先不說天音宮距離京城有萬里遠,阿萌是個毫無武力的女人,經不起長途跋涉,時間也不夠。再來她現在中毒受傷,每天不定時間要毒發一次,每次毒發已經很痛苦了,若沒有一個舒服的環境讓她休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也承受不住。三來阿萌本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虞月卓又如何捨得帶她出門餐風宿露?

    這男人真是……既痴又狂,癲狂到讓女人渴望啊!

    就在花妖兒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時,那掐著她的力道終於鬆開了,整個身體被人丟在了糙叢中,一陣嘶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但卻沒有巡邏的侍衛過來探查。

    「我不殺你,你用自己的一輩子來贖罪吧。」

    花妖兒只覺得一股膽寒的心悸從心臟迫來,顫顫地轉過頭來,卻見那男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

    阿萌迷迷糊糊間聽到門開的聲音,正掙扎著要不要醒來時,一隻帶著冰冷的濕氣的手撫上她溫暖的臉頰,讓她不由打了個寒顫,未等那隻手離開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是虞月卓。

    阿萌瞪大眼睛,看著一身濕氣的男人,驚訝道:「你一大早就跑出去煅煉了麼?哎……不對,你說過修為達到一定水平時,根本不用特地在修練,平時隨便運轉內力就行了。」

    虞月卓含笑看她,聽著她嘮嘮叨叨的話,並無不耐煩,直到她說話完,彎下腰親吻她的唇角,啞聲道:「早安。」

    「早……」阿萌紅著臉打招呼。

    今天與以往不同,完全沒有以往起床後精力充沛的感覺,似乎手腳都很累,下床的時候,若不是虞月卓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她幾乎軟倒在地上。

    虞月卓親自伺候她洗漱更衣,甚至連出恭這種事情都抱著她到茅房……阿萌當場恨不得揪著這男人的衣領咆哮問他如此這樣要鬧哪般!但看到他沉斂的表情,頓時什麼話也沒了,乖乖地在男人的伺候下,「嘭」的一聲當著他的面甩上茅廁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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