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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43:56 作者: 霧矢翊
    虞月娟臉紅得滴血,很想讓母親別說了,但女孩子天生的羞澀讓她此時吭哧幾聲都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阿萌好心地阻止了姚氏,然後在姚氏疑惑的時候,指了指虞月娟的方向,一目了然。

    姚氏恍然大悟,終於安下心來,抿著唇和阿萌相視一笑。

    「好了,娘不多說了。」姚氏又拍拍女兒的手,慈和地說道:「你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娘知道自己性子軟,讓你受了很多苦,使你養成這般爭強好勝的性格。只是有些事情退一步就未必不是好事,甚至比強求得來的更好……」

    聽到姚氏意有所指的話,虞月娟臉色微微一變,但卻沒有吭聲。連阿萌都有些驚異,她以為姚氏不管事,所以要瞞她也挺容易的,倒沒想到她都看在眼裡,只是不說罷了。看來這個婆婆也是個明白人。

    大抵是終於解決了女兒的終身大事,所以姚氏今晚特別的嘮叨,阿萌只能陪在一旁聽著,直到亥時(晚上九點)聽到外頭的打更聲,虞月娟看了眼面露疲色的阿萌,不得不打斷了母親的話。

    「看我,一時高興就妄形了。」姚氏拍拍額頭,然後看了眼阿萌,心裡有些不確實,雖然兒子說這兒媳婦身子不適,可是平時瞧她的模樣與平時無異,根本瞧不出哪點不適了。「好了,月娟你歇息吧,我和你嫂子回去了。」

    虞月娟聽罷,趕緊起身送她們,扶著母親的手打算將她送回碧心園。

    剛出了落月軒,幾人原本還在說笑,突然阿萌腳下一個蹌踉,身形晃了晃,被跟在後頭的知夏快一步上前揣扶住她的身體。

    「夫人,你怎麼了……」

    知夏的話在阿萌軟倒在她身上時斷了,一時間,落月軒前一片混亂,虞月娟和姚氏見狀也是一臉焦急。見在場的丫環一副焦急慌亂沒主見的模樣,虞月娟怒了,大聲罵道:「夫人摔倒不你們不會去扶著啊?燕語,去告訴管家,讓管家去請太醫過來。鶯歌,書房找將軍,告訴他夫人摔倒了!你們幾個,快點將夫人帶回鎖瀾院……」

    在虞月娟有條不紊的安排下,丫環和嬤嬤們急急忙忙地聽令行事了。

    姚氏緊緊抓著女兒的手,急步跟在抱著阿萌的嬤嬤身後,面上一片焦急。而虞月娟手心有些發汗,因為她知道阿萌不會這般無緣無故地昏迷的,這讓她想起在蓮花觀寺時,阿萌當時的臉色不對,她還以為她真的是受傷之故,現在看來事情並不簡單。

    還未到鎖瀾院時,一道身影挾著暮春夜晚微涼的冷風而至,等看到那人的臉色時,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是虞月卓。

    姚氏和虞月娟也有些驚恐地看著俊雅的眉眼帶煞的男人,那股駭人的氣息迫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離得近的幾個嬤嬤臉色蒼白直打哆嗦,顯然被嚇得不清。

    虞月卓並未理會他們的反應,輕柔地將阿萌接過,就著路邊的宮燈打量阿萌的臉色,見她雙頰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紅暈時,只覺得心如刀絞般難受。

    「來人,去醫女局請容顏醫女過了。符九,去叫花妖兒過來。」

    僕人們令命而去,虞月卓抱著阿萌大步往鎖瀾院行去。姚氏和虞月娟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花妖兒很快便到來了,不用人說,她輕盈而迅速地地走到床前,將阿萌的手拉過來把脈,大約過了十幾秒,神色有些沉重地對虞月卓說:「毒發了。」

    虞月卓面上帶煞,冷笑著說道:「今天早上已經發作過了,而且一直以來毒發的時候她都有意識。」一般毒發時都是在早上,且每天只有一次,今天毒發時,是他陪著她的。

    花妖兒撇撇嘴,「還有幾天就一個月了,容姑娘的藥明顯壓抑不住她體內的毒性了。」

    「嘭」的一聲,床前的小柜子被虞月卓一掌拍成碎片。

    室內再一次靜得可怕。

    虞月卓陰測測地看著花妖兒,突然說道:「救她,不然我不介意帶兵揣了天音宮。」

    花妖兒倒抽了一口氣,勉強道:「你這是強人所難!」

    「對,我就是強人所難!」虞月卓突然笑得極文雅:「所以你們天音宮的存亡就系在你身上了。」

    「……」

    看到花妖兒的第一時間,虞月娟眨了下眼睛,然後終於想起了這女人正是當時在蓮花觀寺衣衫不整地與男人在糙地上廝纏的放-□子,頓時臉色漲得紅,那些□的一幕幕情一度在她腦子揮之不去,實在是難堪極了,若不是現在阿萌情況不對,虞月娟幾乎忍不住讓人將這不知恬恥的女人轟出門。可是,在聽到他們的對話時,虞月娟心裡有種不安感,趕緊瞅向床上的阿萌,只可惜半垂的床幔遮擋了視線,看得不分明。

    花妖兒也被虞月卓嚇著,那雙妖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後小心地拍了拍胸口,雖然很想柔弱地嬌呼一聲,但此時虞月卓的臉色委實太可怕,那套裝模作樣的行為她只好吞了回去----反正這個不是她的男人,做得再嬌柔這男人也不會看一眼,說不定還會遷怒於自己呢。

    就在這時,接到消息的容顏到來了。

    雖然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但步伐比平時亂了幾分,連髮絲都有些凌亂,可見她也是急著趕來的。

    容顏去為阿萌把脈,沉吟了下,朝緊緊盯著自己的虞月卓說:「我估算錯誤,這毒比我想像的麻煩,我配的藥再也無法壓抑毒性,必須儘快讓她服下解藥,不然……」話雖然沒有說完,但眾人的心已經懸起。

    容顏又從醫箱裡拿出一個布包,里前排列著一排閃著寒芒的銀針。眾人看這排銀針,便知道她要施針了,皆是關心地伸著脖子往裡瞧。

    「你們都出去。」虞月卓突然對母親和妹妹說道。

    姚氏看著兒子完全換了個表情的臉,覺得有些陌生。或許她習慣的是那個笑得高雅隨和的兒子,而不是這個三分冷戾七分煞氣的男人,讓她不敢違背兒子的意願,只能嘆了口氣,安撫地說了幾句話後,由著女兒扶著出了外室。

    姚氏坐在偏廳里,手裡捻著佛珠,默默地念著佛號以此平熄心中的不安。

    半晌,姚氏低聲說道:「月娟,你大嫂這是怎麼了?中什麼毒?聽他們的話,似乎很嚴重。」

    虞月娟臉色掠過幾分憂慮,想起在蓮花觀寺遇到的兇險,心有餘悸。聽到姚氏的話後,勉強說道:「娘,我也不清楚,估計是上次去蓮花觀寺時被那些歹人害的。」

    姚氏又念了句佛號,想起剛才容顏的話,再次將聲音壓低了,「月娟啊,你瞧你哥那樣……若是玉茵有個什麼,他會不會……咱們要不要……」

    「娘!」虞月娟打斷了姚氏的話,雙目緊緊地盯著自己娘親,認真地說道:「娘,你這話千萬別讓哥哥聽到,會很嚴重的。還有,娘你最近與姚家的人走得太近了,我並不是阻止你與姚家的人交往,但要適可而止,別人家說什麼你都相信。」

    姚氏有些訕然,自然懂得女兒的警告。雖然她只是姚家的一名庶女,但姚家到底是她的娘家,未出閣前,她與姚家的一些平輩交情也有幾分。今年伊始,以前在姚家的一些姐妹們給她發過幾次帖子請她過去相聚,來往得多了,以前的情誼仿佛也拾了起來,讓她的心比較寬慰。當然,也不只是相聚,有時候也會說一些各自的家庭經兒女經之類的,這種時候不免會受到些影響。

    虞月娟是看得最明白的人,只是她為人子女哪能干涉母親的事情,所以有時候隨著母親一起去參加那些夫人們的宴會時,看到那些人笑臉下的算計,心裡說不出的厭惡。而她這個性子寬厚又柔軟的母親,最容易受她們的影響挑唆,實在讓她很想嘆氣。

    對阿萌這個大嫂,虞月娟早已認命地接受了。不接受也不行啊,看她哥那模樣,阿萌都被她哥寵得沒了形,兩人的感情好到讓她這作妹妹的都有些吃醋。虞月娟也知道,別看她哥平日裡一副溫文爾儒極好說話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個很難纏的人物,讓她每每面對他時都有點氣弱,所以先前她雖然不喜歡阿萌,但也不敢在兄長面前表現出來。

    所以姚家那邊有些人想打她哥的主意,也要掂量一下阿萌在她哥心裡的份量。當然,撇去兄長外,阿萌可是個戰鬥力彪悍的傢伙,智商低了點不要緊,最主要的是有個莫名其妙的氣運,凡是她不喜歡的事情總能拐個彎變了樣。

    就在她們的等待中過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面色疲憊的花妖兒和容顏一起出來。

    虞月娟厭惡地瞪了眼花妖兒,走到容顏面前問道:「容姑娘,我嫂子她怎麼樣了?」

    容顏蹙了下眉頭,搖了搖頭,只說了兩個字:「不好。」然後便沒有其他話了。

    虞月娟糾結,怎麼個不好法呢?但看容顏那副冷淡的模樣,便知道是問不出什麼的了。她與容顏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個人與阿萌和姚青青交好,卻是個冷漠寡淡之人,話從來不多,就像個悶葫蘆一樣讓人沒轍。

    問不出什麼後,虞月娟和姚氏親自進裡頭探望,等見到虞月卓坐在床前緊緊地擁抱住阿萌時,皆被震驚了下,卻見床上阿萌掙扎得厲害,甚至一隻手緊緊地抓扯著虞月卓的手臂,指甲颳得他手臂上的衣服都滲了血漬,看起來實在是慘烈。但虞月卓仿佛沒有痛感似的,只能緊緊抱住她掙扎的身子,防止她在極度的痛苦之下將自己弄傷了。

    姚氏與虞月娟退了出來,沒有再看下去。

    不用人說,她們也知道阿萌的情況有多不好了。

    偏廳里,花妖兒正在喝茶解渴----剛才忙活一通出了一身的汗,渴極了。而容顏坐在桌前寫著藥方子。

    這時候,一陣嬰兒的哭聲傳來,奶娘將正哭鬧不休的小包子抱了過來,看得姚氏一臉心疼,趕緊將小孫子抱過來輕哄。

    「我的乖孫,這是怎麼了?」姚氏一臉心疼地問奶娘。

    奶娘面色焦急地說:「奴婢也不知道,從剛才開始,小主子就一直哭了。」

    「應該是母子連心,崽崽也感覺到母親在受苦,所以情緒不好,只能哭了。」花妖兒回答,端著茶慢慢品的模樣極是悠閒。

    屋子裡的人聽罷,面色都有些驚訝,也有不信,認為花妖兒在胡說。

    「等等,你過來一下。」虞月娟指著花妖兒,趾高氣揚地說。

    花妖兒撇了她一眼,原本不想理會的,不過在小姑娘冷笑地說了一句:「若是我告訴我哥在蓮花觀寺你所做的事情……」後,只能在心裡暗嘆了一聲將軍府的人都是黑心肝的,便乖乖地走到虞月娟面前,笑容可掬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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