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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43:56 作者: 霧矢翊
阿萌又想捂被子尖叫了,用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終於將心情整理好,然後趕緊叫道:「知夏,知夏。」
丫環知夏走進來,相對於知春這個膽小的丫環,知夏是個伶俐的丫環,也很得阿萌的心。
「知夏,我爹現在在哪裡?」阿萌劈頭問道。
「小……姐等等,奴婢得去問問。」作為丫環無事是不能去打聽主子的下落的,所以知夏現下也不知道老爺的行蹤,得出去問人。
知夏出去了一會兒,很快便回來了,告訴阿萌,老爺在祠堂。
祠堂?阿萌聽得奇怪,但一時也沒有多想,讓兩丫環將她的頭髮弄好,然後急沖沖地出了靈樨院。
她走得急,也懶得顧及沿途上經過的下人側目的目光,以往時因為自知倒霉的體質,所以她素來習慣走路慢吞吞、做事慢吞吞,這樣能避免一些意外事件,很少會有如此急色的表現,自然也使得羅府的下人驚異不已。特別是在這種陰雨的天氣,阿萌如此這般走法,也讓跟在她身後的知春知夏擔心她一個不小心便跌倒了怎麼辦。
祠堂是羅府人跡最少的地方,可以說是清冷孤寂的。阿萌穿過月亮門,眼看就要到祠堂時,不由將步伐放慢。
待終於到了祠堂,阿萌一眼便見到坐在祠堂里的父親,正對著一方牌位喃喃說著什麼。
「爹……」阿萌忍不住喚了一聲。
羅弘昌正對著已逝妻子的牌位說話,聽到阿萌的聲音,轉過頭來時,發現頭髮衣服皆沾著水氣的女兒站在門口,欲言又止地瞧著他。
「哎,是阿萌來了,快過來陪你娘說說話。」羅弘昌笑道,待阿萌走近時,向一旁候著的嬤嬤要來一條乾淨的毛巾蓋給她擦去臉上的水,責備道:「怎麼過來也不打個傘?外一生病了受罪的還不是你自個??」
「我有打傘了,不過是風大了些,將雨吹進傘下。」阿萌邊回答邊用毛巾吸乾淨臉上和衣服上的水珠。
等阿萌弄好自己,嬤嬤又遞來了一杯熱茶,喝著熱茶,阿萌覺得整個人都舒服得想眯眼睛。
因為阿萌到來,羅弘昌也不好意思再對著已逝夫人的牌位說話,笑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也是來看你娘的?」
雖然知道是羅弘昌誤會了,但阿萌笑著應了聲是,而聽他的話,也知道他是特地過來看她娘親的。這種時候,即便心情有很多經疑問,阿萌也沒有打算冒然說話,而是陪著父親一起安靜地坐著。
過了半個時辰,羅弘昌心裡想對已逝妻子說的話都說完了,方對阿萌說道:「好了,咱們回去吧,祠堂陰涼,免得你又得病了。」
阿萌乖巧地應了一聲,扶著羅弘昌起身,小聲問道:「爹,那個……我想問一下,娘給我定親的對像是誰啊?」這話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有些羞恥,但阿萌卻沒有什麼感覺,即便面上裝得再像,骨子裡她還是保有上輩子思想的現代人。
說到這個,羅弘昌拍拍額頭,笑道:「哎呀,一高興就忘記將這事情告訴你了。今天對方已經上門來告訴為父,他心裡一直念著這門親事,打算過三天就正式上門來提親。」
阿萌聽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還不是最絕望的,最絕望的是羅弘昌仿佛覺得這是個天大的榮耀餡餅,狠狠地感概道:「雖然當初誰也沒有想到他會有今天這光景,但他如今這做法讓為父知道,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你嫁過去絕對不會虧待於你。哎,若是你娘還在,知道他一直惦著這門親事,一定也會高興的,證明她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阿萌,你娘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只有她才發現虞家的小子將來必定是個不平凡的,早早地給你定了下來,不然這麼好的一個女婿,也不會被咱們家搶到……」
阿萌已經木然了,聽著羅父對那「虞家小子」的各種推崇,還有什麼他對她有情有義,是個值得托負終身的男子什麼的,她只覺得越發的絕望。
惡夢成真!
而更讓她絕望的是,白天時,她竟然在姚青青的慫恿下,無知地詛咒了自己!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事情麼?她不要一輩子被惡男壓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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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虞月卓對從虞家來的人一派清風明月一般高雅的笑容,對方的惱怒似乎一點也影響不到他。
相對他的淡定平和,姚氏和虞月娟都有些慌亂與不知所措。
此次來的是虞月卓的大伯,虞州城虞家的家主。能勞動得這位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自己的大伯親自出馬,虞月卓突然感覺到看來這次他們真的急了。
虞大伯好說歹說,卻見對方只是端著那樣清風霽月一般的笑容看他,讓他有些拉不下臉,只得忍著氣再問:「月卓,你真的決定上羅府提親?你可得想清楚了,以你現在的身份,羅府並不是結親的好對像,你有更好的選擇。」
聽到虞大伯隱晦的提議,虞月卓只覺得好笑。而他的母親姚氏已經吃驚地瞪大眼睛,然後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倒是妹妹虞月娟一臉不可思議,估計也如虞家那些人聽到這個消息一般難以接受。
是的,靖遠大將軍虞月卓竟然婉拒長公主,而轉向一位四品的御史府的千金提親,這讓人如何都受不了。
「哥……」虞月娟忍不住喚了聲,她寧願自家哥哥從虞家或姚家選擇個高門貴女,也不願意兄長去娶個御史千金,覺得太委屈他了。
虞月卓淡淡地看了妹妹一眼,虞月娟便只能咬著唇,不敢再吭聲。
「大伯,多謝你對小侄的關心,不過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既然這門親事是已逝的父親為我定下的,我並不打算當作不知情,這不僅關係到我的做人原則,還關係到我父親的信諾,我不能讓人說我虞月卓的父親是個背信棄異的小人。」說著,虞月卓的神色堅定中略帶著感傷。
逝者為大,即便虞大伯有再多的話,也只能哽在喉嚨里,實在是將自己噎得個半死。
他算是明白了,這侄兒是翅膀硬了,先前的他們對他所說的種種的提議,他只是敷衍他們罷了。
等虞大伯憤而甩袖而去,虞月卓馬上吩咐門人去關了門,此舉又氣得還未走遠的虞大伯差點背過氣去,卻不能再像以往般反應,免得教人看見了,說他對大將軍無禮。
待客人走了後,姚氏有些遲疑地問道:「月卓,你真的打算……」
虞月卓微乎其微地皺了下眉頭,難道他給人的感覺是在兒戲,當不得真?看來得儘快行動,免得半途出了個什麼意外。他可不允許等了十幾年的女人因任何的意外與他錯過,那可能會讓他失去理智之下不知道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娘,你也知道當年的盟約,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姚氏聽罷,雖然心裡仍是有些忐忑,但她素來沒有什麼主見,又性子懦弱,便也不再反對了。
虞月卓微微笑了下,同姚氏告安,無視欲言又止的妹妹,便離開了大廳。
第 13 章
阿萌的低氣壓從得知真相開始持續到現在。
不,應該說,自從從父親口裡清楚的知道了她自幼定親的對像是某個惡男時,她就陷入了一片低氣壓中,等再聽到父親對某個惡男人稱讚推崇時,阿萌覺得這世界真的玄幻了。
當年那個一個不高興就就撲過來咬人的小屁孩----而且是特別愛折騰她的小屁孩,真是的父親眼裡情深義重、高風亮節、高情致遠、沅茝灃蘭……的男人麼?好吧,她覺得那男人現在一派高門子弟的風度,就算京城裡的一些世家子的氣質也比不上他所營造出來的氣質,但男人不能看外表和氣質,還要看內涵啊。
然而,更讓阿萌崩潰的是所謂的提親一事,想到虞月卓要上門提親,阿萌就覺得渾身發冷。
她覺得自己對那男人魔症了,一種如何也不願意與他有牽扯的念頭讓她難以自持,甚至不禁詛咒起明天要上門來提親的媒人,詛咒那些媒婆喝水嗆著,吃飯噎著,走路摔著,進門撞牆……
就在阿萌的各種糾結中,三天很快過去。
這天風和日麗,惠風和暢,早上的朝霞絢麗多彩,鳥兒在枝頭歡快地叫著。
一大早,羅弘昌在刑氏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然後鄭重點地吩咐刑氏道:「昨兒吩咐你的事可記清楚了?稍會客人上門,千萬別待慢了。」
為了今天,羅弘昌特地請了假在家裡候著的。不過羅弘昌總覺得,皇帝估計也知道原因,所以很慡快地批了他的假。起初他還有點忐忑,擔心皇上會因虞將軍拒婚一事給他臉色瞧,但觀皇帝的神態,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使得他對外頭那些越傳越烈的謠言也有些懷疑起來。
刑氏嘴角一抽,按耐下心中的各種滋味,笑道:「老爺放心,今天對茵姐兒來說,可是大喜的日子,我這作母親的如何也是希望茵姐兒有個美滿的婚事,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的。」
刑氏面上恭維著,心中卻已經樂開了:不容易啊,終於有人向那討厭的大小……姐提親了,估計再過不久,那討厭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終於要離開這個家了。雖然還不知道是哪家上門提親,但能將羅府的老閨女嫁出去,不只老太君不會給她臉色看,連帶對她所出的兩個孩子也是有好處的,不再擔心外人再說羅家女嫁不出去了。
昨晚就寢前,刑氏聽到丈夫說今天有媒人上門給大女兒提親,她還一陣不敢置信呢。羅府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門第也不算差的,阿萌及笄時,也有媒人來上門提親,不過都教羅弘昌給拒絕了,鬧得眾人心中都嚷嘀咕不休,不知這羅弘昌什麼意思,難道是羅家女有什麼隱疾不成?甚至連外頭都有不好的留言,但羅弘昌一意孤行,就連羅府的老太君也奈何不得。
如今,聽丈夫這意思,今天若有人上門提親,若無意外,這親事是結定了的。
刑氏不禁好奇起來,到底是哪家要上門來提親,但丈夫光顧著高興,也沒有給個明確的答案。不過想想,反正今天見到來提親的男方就知道是何人了,也不用急於一時。
刑氏是知道丈夫的偏心眼的,他心裡永遠只有一個死去的女人,那女人在最美好的年齡去逝,剛好可以給生者一個最美好的追憶。於是丈夫將對那女人的思念都放在了阿萌身上,對阿萌百般疼寵,完全忽略了她所出的兩個孩子,這教她如何不怨不怒?只是她也知道拿這事來和丈夫死磕是沒腦子的行為,是以她面上與阿萌倒是客氣有禮,暗地裡雖然想欺負一下阿萌出氣,但總是莫名其妙地沒有成功,久而久之,她對阿萌便採取一種無視態度,最巴不得阿萌直接嫁出去,別在她眼前晃礙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