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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17:34 作者: 子澤
    李氏想跟,被封敬坤抬手攔下。慈母多敗兒,他不願讓李氏見到封毓受罪的模樣而心軟,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封毓牢牢記住這個教訓,好好改一改他的臭脾氣。

    因封家家規極嚴,後院的祠堂一般是不能進的,但是封敬坤要讓封毓跪祠堂,這件事便驚動了封老太爺。

    封老太爺聽說封毓犯了錯,封敬坤要將他關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也沒多問,便讓管家去將祠堂打開了,因為管教子嗣與供奉祖先,都是同等的大事。

    於是,管家便去將祠堂的大門打開了。

    此時夜色已深,祠堂的羅列眾多封家先祖靈牌的木案兩旁點著兩盞長明燈,昏暗的燭光之中,眾多牌位的倒影被拉長,在寂靜無聲的渲染下,顯得幽暗而陰森。

    封敬坤將封毓領進來,親眼見他跪在堂中後便與管家一同走了。

    此刻,這偌大而陰森祠堂中只有封毓一人,望著投落在地板上的參差不一的倒影,封毓的心底終於隱隱有些怵意。

    然而,想到自己是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面前的這些牌位又都是封家先祖,最起碼他們不會害自己。這般想著,封毓的心神又定了許多,便身形筆挺的跪在堂中,視線不知落在何處,一時有些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頎長的背影翛然出現在祠堂外,駐足片刻,望著堂內依舊跪在木案前,身形卻不如方才那般筆挺的封毓的背影,李縝輕輕搖了搖頭,終是抬腳邁進了祠堂大門。

    封毓今夜沒用晚膳,這會兒飢餓難耐,愣是讓他忍住了睡意,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臨近,以為是封懿過來送吃的給他,連忙轉過頭來,看清一身月白色束腰直綴之上,是李縝的面容後,封毓當即冷下臉來,「你來做什麼?」

    李縝面色不變,居高臨下望著封毓,驀然出口的嗓音在這寂靜森然的祠堂內顯得有一絲清冷,「我來,是想解決心中的一個疑惑。封毓,我到你府中一個月,自問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何……這般討厭我?」

    封毓對於李縝此刻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眼神心中更是不滿,然而對上那雙深沉的,完全不似一個十六歲少年,反而像是如他父親一般同輩的,諱莫難辨的眼神,封毓心底有一絲心驚。

    他有一瞬間覺得他面前這位表弟,遠不如他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思及此,封毓的面色也警惕了些,對著李縝仍是一片冷色,「討厭你還需要理由?我就是討厭你,看不慣你,你想如何?」

    李縝聽罷,似乎有所預料一般面色並無波動,「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討厭另外一個人,你既不願說,我也不會勉強你,如今日之事,我也不會再問。我來只想告訴你,我李縝對你們封家並無惡意,對姑母,姑父更是會如雙親一般敬重。至於表妹,我也會愛重她,但是你,封毓,我不會與你為敵,亦不會與你為友,未來還有很長,一切都是不定性的,你且好自為之罷。」

    話落,李縝背在身後的左手翛然現到身前來,手中正拎著一個食盒。

    他將食盒放在地上,也不多看封毓一眼,轉身便走。

    封毓望著李縝這一連串的舉動,眼睜睜見他即將出門時,忽然開口道,「且慢。」

    李縝聞聲回頭,就見封毓這會兒從懷裡摸出一封書信單手遞上,「這是蘇家的蘇莞姑娘讓我轉交給你的一封信,我答應過她,會原封不動的交到你手中。你拿去吧。」

    李縝有一瞬間的詫異,又見封毓此刻面色有些古怪,有些惱怒,又有些不甘,忽然會意,「你今日回得晚,是去了蘇府?你何時認識的那位蘇姑娘?」

    「這個你管不著,」封毓恨恨的道,「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幾時與那位蘇姑娘熟識的,並且還讓她……心儀與你?」

    李縝沉默一瞬,並未上前接過書信,借著幽暗的火光看清封毓的面部神情後,忽然明白了封毓對自己的敵意,「你喜歡這位蘇姑娘?」

    第35章

    「封毓一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時,李縝已然會意,「我明白了,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對蘇姑娘,並無任何意思,也請你日後莫要再替她傳遞任何東西與我,至於這封信,我不會收,你可以交還給她,或者,自行燒了罷。」

    話落,李縝回頭,繼續抬腳踏出門外時,封毓一臉疑惑,又隱含一絲慍怒的喊住了他,「李縝,你這是何意?蘇姑娘讓我轉交給你的信件,你看也不看?」

    李縝聞聲回頭,最後看了一眼依舊跪與堂前,似是想起身與他爭辯,卻又礙於在封家先祖面前不敢隨意起身的封毓,清冷的嗓音之中帶著一絲不甚明顯的疏離,「她給我的信件,我為何就一定要看?我李縝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強迫與我。」

    話落,李縝在不多說,抬腳大步離開。

    眼見李縝已經出了祠堂,封毓這會兒雖因李縝對蘇莞不屑一顧的態度有些生氣,但他心中最大的鬱氣已消,而且他隱約察覺到他的機會到來,突然站起身,朝李縝的背影喊道,「李縝,既然你無意與蘇姑娘,那我若是追求蘇姑娘,你不會插手罷。」

    李縝腳步一滯,沉默一瞬,也不回頭,背對著封毓道,「隨你,不過我奉勸你一聲,凡事或人,不能只看表面,你最好要有識人之明。」話落,李縝在不多說,抬腳緩步消失在了祠堂的大門外。

    封毓望著李縝離去的背影,突然間只覺得他的怒氣似乎彈在了棉花上,有些無理取鬧了。那他方才在朝暉堂這般大鬧,以至於讓他父親懲罰他在這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一事,豈非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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