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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8:17:34 作者: 子澤
封懿開始回想那本小說的劇情,但是具體的細節卻記不得了,只依稀記得李縝在封家住了一年多,不知是遭遇了什麼事離開了封家後,前去從了軍,在戰場之上用兵如神,短短數年就官拜大都督,手掌軍權,成為朝廷的泰山北斗。
後來似乎是新帝登基忌憚他的兵力想對付他,李縝一怒之下,索性領兵反叛,推翻了新帝的地位自己做了皇帝,當了皇帝後殺了許多人與士族,封家便是首當其衝。
封懿回想著今日見到的李縝,那消瘦而單薄的少年,或許是因為雙親亡故不久的原因,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氣,可即便如此,也難掩他身上的清霽雋雅之氣。
封懿忽然覺得心神一動,隱約泛起一絲心疼的感覺。
眼下明明只是一個勢單力孤的少年,究竟要經歷些什麼,最後才能登上那執掌天下的至尊之位,成為狠厲殺伐的一代帝王?
玉影見封懿不出聲,便緩步而來,見封懿正倚靠在浴桶的邊沿望著頭頂之上的雕梁,面上卻似有些出神,玉影擔心她著了涼,上前將她散亂披在肩上的墨發梳理著垂到浴桶邊沿,輕聲問,「小娘子有心事?有心事也不要在這裡想,小娘子早些洗好便早些上榻上去罷,當心著了涼。」
說話間,玉影拾起浴桶中的葫蘆勺舀起熱水一勺一勺往封懿膚如凝脂的秀背上淋。
封懿聽到玉影的說話聲回了神,抬眸見玉影全神貫注的幫自己淋著身子,忽道,「玉影,我那位表哥你今日見到了罷?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
我若是待他好一些,他日後會不會念及我們之間的情誼,放過我們封家?
後面一句話,封懿沒問出來,不過也沒等她問出來,玉影就先變了面色,「小娘子還是饒過我罷。表少爺與小娘子同是我們的主子,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裡能隨意罔論主子,被主母知道那是要嚴懲的。」
封懿道,「你放心,只管說,這裡只有我,我又不會告訴母親。」
玉影搖了搖頭,仍是不肯。
封懿無奈,便不在多問。心中卻想著,左右決不能讓封府的人得罪李縝,那就與他交好罷。旁人不說,便從她先開始。
只是他那個清冷的性子,該怎麼去交好?
與此同時,墨軒西廂。
李縝在李儒的服侍下洗漱之後,解了外衣,躺在了青藍色床幃的床榻之上,深邃內斂的丹鳳雙眸望著床幃頂上的青竹刺繡,視線放空而悠遠。
他從未想過,困擾了他多年夢魘的李氏,今日竟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他面前,甚至比記憶里更年輕美貌,待他也更加親和疼愛。
李縝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此刻極為複雜的心緒,後怕之餘,竟帶著一絲慶幸。
忽而,記憶深處李氏臨死之前那張猙獰的臉浮現在眼前,與今日李氏慈愛溫柔的臉交替閃過,竟讓李縝感到一絲心慌。
漸漸的,夢境與現實的畫面輪番交錯著,浮現在李縝面前,每一幀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此刻竟也蜂擁而出,就連他已許久都未夢見過的父親李安與母親溫晴二人的記憶也在眼前拂過。
李縝驚慌著,惶恐著,在眼前的這一幕幕畫面中,漸漸昏睡了過去。
未幾,李儒端著一盞琉璃盞腳步輕盈地踏進內間。每日入夜前,他都要進來看看李縝是否安睡,若是不好,他便要提前打起精神以防他家的小郎君身子有虛。
「小郎君……?」
李儒輕喚了一聲,見李縝沒有反應,上前一步走到床榻前,見李縝這會兒臉側向內榻已沉沉睡去,心下稍安,便又轉身,捻息了內間的燭火後,悄聲退了下去。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過窗柩前的縫隙映入畫軒時,封懿醒了。睜開眼,就見到玉影玉容二人在她房中忙上忙下。
封懿抬手揉了揉眼睛,「你們在做什麼?」
「小娘子醒了?且稍後啊,這衣服馬上便熏好了。今日是清明時節,二太太方才讓芝蘭姑姑過來,說是今日要帶小娘子一同去祠堂祭祀先祖,祭祀先祖是要穿祭服的,之前沒有提前說我們便也沒做準備,好在時辰還早,我讓玉容去將祭服取了來,香薰之後便可著身了。」
讓封懿在榻上稍候了片刻,玉影讓玉容將熏好了的裡衣與中衣取來讓封懿換上。片刻後,玉影又將熏好了檀香的青藍色褙子配雪緞襦裙取了來讓封懿穿上後,玉容去端了溫水來侍奉封懿洗漱。
洗漱之後,坐到梳妝檯前,玉影給封懿梳了個柔美可人的單螺髻,因今日的時節不宜佩戴花哨的首飾,玉影便只用色澤剔透的白玉簪弁之。
立時間,身著素色襦裙而襯得越發清新可人的美人面便出現在銅鏡之中。雖面容不甚清晰,但那份少女獨有的嬌美之氣卻是一覽無遺。
梳妝完後,封懿領著玉影正要前往朝暉堂,一出門便正巧遇見封毓,領著身後的小廝松竹往這邊而來。身上一身青藍色直綴長衫,與封懿身上的青藍色褙子色澤與花紋一般,同是祭服。
封毓見封懿也出了門,便加快腳步往畫軒門前而來,「小妹你今日也這般早就起來了?看你這衣裳,你也要同去祠堂?往前母親不是不讓你去的嗎?」
封懿擺了擺手,「我也不知,母親方才著人來說是讓我同去,玉影便將我這一身找出來讓我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