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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54:30 作者: 木木木子頭
    「娘娘謙虛了。」

    真會來事,可見生就是當宗婦的命,柔嘉公主酸氣都衝到嗓子眼了。都怪程昱那全身上下沒塊硬骨頭的慫包,要不是他膽怯拉著她,她還能與皇上再爭一爭。

    李安好不知柔嘉公主所想,只以為自己這般安然表現,已叫其會了意,曉皇上無事。

    兩人敘話,柔嘉公主是一句不提皇帝,也不問宮中事,說著宮外的趣聞,笑笑即過。午膳就在坤寧宮用,下午未時正出坤寧宮,準備回去。趕巧了,在淺窯宮道遇著出來溜達的皇上。

    看著那位還沒他肩高的長姐,皇帝勾唇:「這就回去了?」

    柔嘉公主盯著皇帝那張蠟黃的臉瞧了好一會,終確定最近內務府在糊弄她,皇上抹在臉上的顏粉比送到她府里的要細膩很多。

    走近幾步,再仔細看看,瘦是瘦了點,但絕對沒有琰老叔祖形容的那麼嚇人。

    皇帝雙手背在後,由著她打量。

    知道人沒事,柔嘉公主才壓下的酸氣又冒上來了:「臣就是來問問這個季度的帳能不能晚一個月上交?」

    「拖一個月也是要交,」皇帝聽出音了,柔嘉長姐是在試探他。

    「嗯,行吧,」柔嘉公主已經瞭然了,皇帝謀算的事很快就要迎來結局,且他胸有成竹,不會將江山便宜旁人,「那臣就回去支使駙馬盤帳了。」

    「回吧。」

    今兒是懿貴太妃頭七,皇帝並未去坤寧宮用膳。日落西山時,紅霞漫天,印染了整片皇宮。酉時,恪王拎著一隻檀木石盒進了宮,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他忐忑不安了幾天的心竟然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聽小雀兒來報,說恪王進宮了。李安好則吩咐寶鵲將準備好的膳食裝盒,帶上九娘、小雀兒和一長相清秀的宮女,提著食盒去往重華宮。

    在途經洞山水澗觀景樓時,不慎踩著一顆石子,本能下望,不經意間餘光掃過湖面,見著觀景樓的倒影。

    李安好蹙起一雙長眉,觀景樓上有人,沒回首去望繼續向前,低語吩咐小雀兒:「等會你去查查,誰在這的觀景樓上。」

    小雀兒頷首:「是,」洞天山水觀景樓可見方圓五里地。近日宮裡因著皇上,氣氛低沉,會在這時上觀景樓的能是什麼好人?

    重華宮外,范德江守著,見著皇后,喪臉癟嘴搖了搖首:「娘娘,皇上吩咐了想一個人靜靜。」

    李安好嘆聲點首,儘是無奈,示意九娘和宮女將食盒交給范德江:「這是本宮小廚房裡準備的一些母妃愛吃的菜,煩請公公送進去。」

    「奴才試試。」

    盯著重華宮的宮門看了足有五息,李安好眼眶裡填滿了淚:「本宮回去了,還請范公公多看著點皇上。」

    「是」

    皇后離開不到一刻,恪王至。

    才把飯菜送進去的范德江跟恪王寒暄了兩句,再次回身進重華宮。今兒這日子,旁人也就算了,恪王來,那必是要上稟一聲。其畢竟同皇上一般,是已逝懿貴太妃親生。

    「皇上,恪王請見。」

    等在外的恪王心有瞬息的停跳,垂在身側的右手慢慢收攏,在聞那熟悉的聲音,又立時鬆開。

    「讓他進來吧。」

    很快范德江小跑著出了重華宮,拱手道:「恪王爺,皇上讓您進去說話。」

    「嗯,」恪王吸氣,提著食盒的左手更加緊握,在范德江的注視下抬腿跨入宮門,一眼可見庭中人。木槿樹下,皇帝正在擦拭古箏,一丈外的長几上已擺滿膳食,有兩道菜,他的食盒中也有。

    腳步聲漸近,皇帝也未抬首去看,專心擦著古箏:「自己尋地方坐。」

    「謝皇上,」既然已有酒菜,恪王也就沒動帶來的食盒,將它放下,坐到長几西頭。

    擦完了古箏,皇帝起身,恪王不敢坐,跟著起身。來到長几東向落座,皇帝擺手示意對面人坐:「算起來,朕與你也有好些年沒單獨喝過酒了。」

    是有不少年了,自皇帝登基,他們就不同過去了,恪王垂首苦笑。

    皇帝輕嘆,斂目凝望恪王,品著他面上的神色:「這些年,你可有怨過?」

    多熟悉的問話,昨晚他才問過王妃,抬眼直視,異常堅定地說:「臣不怨,」因為他從未忠於君,況且事已成定數,光怨恨有何用?

    望著他平靜如水的眼眸,皇帝信了,沉凝幾息驀然笑之:「這麼說你對父皇將皇位傳予朕並無怨言?」

    聞之,恪王立馬改坐為跪:「父皇是君,我乃下臣,皇上以為君臣之別是何,君親何為上?」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上,皇帝彎唇,原來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不甘心遵從罷了。提壺,親手為其斟酒。

    「坐吧,今兒是母妃頭七,你我兄弟就別僵著了,和和睦睦地陪她用回膳,她在天之靈……瞧著也高興。」

    恪王心緒震盪遲遲不動,見兩杯酒斟滿皇帝端杯,他才慢慢放下拱著的手,盤坐好,喉核滾動了下張口,語調變得平緩:「皇上十年勤政,大靖百姓安居樂業,臣深敬之。」

    這話半真半假,在他看來,老七一個喜舞文弄墨的閒人能做到的事,換他只會更佳。

    「有你這句,朕也知足了,」皇帝舉杯:「第一杯敬天地,望天地佑我大靖,日日年年風調雨順。」

    酉時一過,京城東城門外傳來齊整的馬蹄聲響,守城門的禁軍想要攔,不料領頭的竟是鎮國公世子唐逸幽,其手持金色御令。見令如見君,禁軍立時退後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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