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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54:30 作者: 木木木子頭
    交談之中,父皇將話引到朝政,太后毫不避忌侃侃而談。這叫父皇看到了太后的勃勃野心,他求娶她,養大她的野心,想的便是將開國勛貴——戰功赫赫的奉安國公府連根拔起。

    皇帝並不認同先帝的做法,勛貴與大氏族滲透太過,當政者可打壓、離間氏族勛貴,重學重科舉,拱寒門士子入朝,成多方制衡。

    而除盡功勳,只會讓有識之士寒心,再到戰時,還有誰會主動請纓沙場點兵禦敵?

    仰望山河千秋圖,皇帝眼底清明,他要盛世長榮、開疆擴土,就不能鳥盡弓藏,濫殺那些開國勛貴。當然若他們真有心叛逆,他亦會趕盡殺絕,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父皇,您有後悔當初的決定嗎?

    一頂著張圓臉,看起來還十分稚嫩的宮女拎著金絲楠木食盒從後殿走出:「主上,皇后娘娘讓臣給你送三寶湯來。」

    「怎麼是你過來送?」方臉太監面露不愉。

    「地字九押送延禧宮的宮人去慎戒司,地壬還在翠微宮守著,小雀兒只能找我,」地辛斜眼瞪著天乙:「主上進口的吃食是隨便能交到別人手裡的嗎?」

    天乙閉嘴,他就說了一二三……七個字而已。

    「皇后怎麼樣?」皇帝坐回龍椅上。

    地辛放下食盒:「娘娘也在用湯,臣服侍您淨手,」跑回後殿,轉眼就端出一盆水,「這三寶湯,寶鵲熬了一上午,專門給娘娘補身子的。娘娘惦記您,特地讓小雀兒找人給您送一盅來。」

    聞之,皇帝不禁笑出了聲:「她又知道了。」也怪他到坤寧宮太及時,露了餡。

    揭開蓋子,香味撲鼻而來。天乙依例查檢,確定沒問題,皇帝才拿起調羹舀湯,品了一口立馬贊道:「嗯,不錯,皇后宮裡小廚房做出來的膳食比御膳房更佳。」

    「寶鵲姓沈,」地辛說道:「擅長做各種藥膳,應該是出自前朝那有名的女醫官家,且她也說過手藝傳女不傳男。」

    皇帝看著盅里的湯,面上沒了笑:「皇后的膳食有什麼問題?」元元是不信他,還是後宮裡事多暫時無暇他顧?

    地辛搖首:「沒什麼問題,只是注重於活血強體,」將自己的猜測言明,「估計是之前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娘娘心裡怕才這般養身子。」

    沒有刻意避孕,皇帝嘴角復又揚起,接著喝湯,他確實想皇后給他生一個健壯的皇子:「吩咐御膳房,朕想吃鹿肉。」光皇后補不行,他也得補。

    什麼?天甲以為自己聽錯了,隔了兩息才陳明事實:「主上,范德江去夕涼宮處置廢妃蘇氏了。」他們不能代勞,不然那黑皮肯定以為龍衛在爭寵,會嘀嘀咕咕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地支持!!!!

    第46章

    還要吃鹿肉?地辛垂目看向那盅湯汁醇濃的三寶湯, 不禁蹙起雙眉:「主上,夏日裡天燥熱,補精氣沒得這麼補的, 過猶不及。」

    你可閉嘴吧,天乙一把將全身上下一根筋的地辛拉離,瞄了一眼神色好像很自然的主上, 推她往後殿:「湯都送到了,你還待著做什麼, 等湯盅嗎?」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這話用得著她來說, 「趕緊回坤寧宮守著。」

    「知道了, 我這就回,」地辛沒覺自個有錯,寶鵲熬的三寶湯里可不僅僅只有烏雞、豬骨、猴頭菇,皇后娘娘葵水來了, 適合大補。可皇上又沒……她還是回去吧,想想這些年吃下去的那些肉, 全是皇上給的, 不能大逆不道。

    喝完湯,皇帝擦拭了嘴, 正好范德江也帶著東西回來了:「皇上, 這是廢妃蘇氏所招認的罪行, 她已畫押,」將幾張紙呈上,「慎戒司的持戒嬤嬤說晚些時候,會把伺候廢妃蘇氏的宮人招供送來御前。」

    接過大概瀏覽了一遍,皇帝冷嗤, 沉聲言道:「人面蛇心,」將供狀放回范德江捧著的托盤上,微斂鳳目,「把蘇氏的供狀謄抄兩份,分別送去大理寺和都察院。」

    在後宮裡濫殺無辜宮女,事發後又心生怨恨當眾刺殺皇后,此般罪行足矣禍及門楣。

    他剛登基那幾年,榮親王仗著身份囂張跋扈,拿著所謂的「耿直」作利器,時常把太和殿當榮親王府,於文武百官面前貶薄他,妄想削弱帝君威嚴。

    時任吏部侍郎的蘇慶和利用職務之便,沒少拉拔榮親王脈系。廢妃蘇氏清音的父親蘇余,一個同進士,無什看得著的地方政績,竟被擢升為緊挨著京城的津邊府知府。

    還有常贇,榮親王的連襟,出身安河大氏族常氏,與皇后的二舅燕茂庭同是靖文十七年二甲進士。不過燕茂庭為傳臚,而常贇掛在末位,差兩名就淪為同進士。

    常斌此人手段能力也算出眾,但遠不及燕茂庭,更不要說是燕茂霖。可他竟在蘇慶和的有意操作下任了順天府尹,位居正三品,可比燕茂霖。

    而諸如常斌、蘇余之類的事件足有十六樁,也不怪先帝不喜世家與勛貴抱得太緊。

    但看蘇慶和便可見一斑,世家只需出一個能臣,就可雞犬升天,在朝中結黨。這些年姜堰蘇氏可沒少助榮親王營私。三年前鎮國公上交南漠兵權,一夕之間朝堂上風雲巨變。

    一年後蘇慶和被他明升暗貶,剝離了吏部,任命為工部尚書。而常贇則進了禮部。這兩年,他像修剪花枝一樣,一根一根地將朝中那些錯綜繁複的脈系剪去,插上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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