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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54:30 作者: 木木木子頭
    「辛苦您了,」安好得了一寶,心情美得不行,面上的笑壓都壓不住,不再挨著舅母,坐到了炕幾的另一側。

    景氏見她高興得像是得了條肥魚的小貓,不禁笑著輕輕搖了搖首:「我記得寧誠伯夫人身邊只兩個嬤嬤,四個一等婢女。」

    這話一出,安好便知大舅母在想什麼:「您放心吧,寶鵲的月例從我私帳上走。」伯府里的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她可不會因著這點,落下不敬長輩的話柄。

    「你清楚就好,」景氏拿了調羹,嘗了一口奶白的鴿子湯,醇厚之中帶著股清爽,味道鮮美極了。

    見舅母拿了調羹,安好才開始動作。這元寶鴿子湯里還可見黃芪、枸杞,但聞起來卻沒什藥味。

    「這鴿子是正宗的揚城白鴿,肉嫩又滋補,」沈嬤嬤剛已細觀過表姑娘的面,氣血充盈、神清目明,全無體弱之象。老爺和夫人可不用擔心了。

    景氏咽下嘴裡的湯,點首認同:「確實不錯。」

    安好笑著抬眼,正好瞧見舅母額側隱露的兩根白髮,心突然酸疼,一直愛護她的人終將老去。口中的湯沒了味道,嗓子眼也跟著發堵,只是面上仍然帶笑,他們希望她活得怡然。

    看著外甥女連湯帶肉全吃完了,景氏才放下調羹,接過周嬤嬤遞上的溫水漱口。

    寶鵲利索地收了碗筷,跟著娘親退出了堂屋,她還要拾掇私己。

    將擦嘴的巾子給了周嬤嬤,景氏也不跟自家女孩兒繞彎子,直接問了:「我聽你周嬤嬤說,寧誠伯府老夫人要歸府了?」

    安好點首:「就這幾日了,大舅母可是要問二房安馨的事?」

    問一個不相干的閨閣姑娘作甚?她又無意予人說媒,擺手示意房中伺候的丫鬟都出去。周嬤嬤和旬嬤嬤也未留下,二人守著門。

    見狀,安好知舅母是要與她說貼己話,便收斂了心思。

    「她們作何想是她們的事,你不要去摻和,」在平中省時,她就與老爺細細捋過,只是沒想到這才剛回京就聽說了皇上修繕坤寧宮之事:「明年的大選應是不會如期而至。」

    安好聞言不由得雙目一斂,心中百轉,僅片刻就明了舅母話中意:「您的意思是皇上真的要娶妻?」

    大選是為皇家後嗣想擴充後宮,尤其是當今聖上年近三十,膝下卻無可承繼大統者,按理更是不會推遲或取消。除非皇帝娶嫡,大選避讓。

    「八、九不離十,」景氏最是喜歡安好的聰慧靈透,手指輕彈著炕幾:「後宮事你在京里應該有所耳聞,」不是她看不起寧誠伯府那幾個小的,實在是當今的後宮似龍潭虎穴,「皇上缺的不是后妃,而是一個能坐穩中宮的皇后。」

    安好認同:「舅母說得極是。」

    單聞皇帝登基後的行事與謀略,便知其不甘只為守成之君。而要想後顧無憂一心前朝,擇中宮之主需慎之又慎。

    「所以你就干看著吧,」景氏伸手拍了拍安好置於炕几上的手:「皇帝娶的是要與他一條心有大智慧的女子。你安馨妹妹同她母親一樣,都是聰明有餘眼界不足,為妃嬪尚可,為後卻是不要妄想了。」

    若非安好年歲過了,他們燕家倒是該擔心了。

    為妃嗎?安好淺笑:「縱然歷朝歷代無幾位皇后能善終,但試問哪個妃子不想為後?李安馨並非安分之人,所有我不想她進宮。」

    「那就不讓她進宮,」景氏笑看著安好,心中滿足,這丫頭隨了舒安,不似寧誠伯府那起子老小,兩眼光盯著腳尖。

    「你二舅母在北邊給你尋摸了不少好皮子,小弟家的在舟城看到質地好又亮眼的料子,也給你存了好些。這次我都帶回京了,等會用完午膳,繡房會來給你量尺寸。衣裙、襖子、斗篷都要添置。」

    安好沒有拒絕,說笑道:「真是讓三位舅母好一番破費。」

    「你喜歡就好,」景氏抓著她的手:「皮子、布匹用不完,你帶回伯府,挑一些作禮,其他的都收進庫里,」留著日後做嫁妝。

    「聽您的。」

    安好在燕府里一直留到未時末才戀戀不捨地離開。景氏怕明程主街同上午一般熱鬧,便讓仲管家多帶幾個護衛相送。

    明程主街與東十堰街的交叉口,坐立著一四層書閣,名狀元樓。狀元樓頂層之上小閣樓中,一面黑無須的中年漢子扒在窗上,其後站立著一小眼圓肚富紳。

    「怎麼還沒來?」

    圓肚富紳正是那日傍晚在寧誠伯府後巷之外與貨郎接頭的小氣胖子,聽著范德江的嘀咕,兩小眼不住地上翻,這死太監的嫌疑還沒洗脫,他來幹什麼?

    「你看夠了沒有?」

    范德江心裡本就存著氣,忍了狗鼻子近一天的冷言冷語,此刻卻是不想再忍,扭頭轉身叉腰:「咱家看什麼了?」大家都是一心為皇上做事的,能不能好好相處,「不就想看看那位主子來沒來嗎?」

    「哼,」富紳臉上沒了在外行走時的豐富表情,望向范德江的眼神寒若冰刃:「我勸你最好安分一點,」垂在身側的右手兩指彎曲,指間多了薄如蟬翼的尖刃,「楊柳兒雖然被解決了,但承恩侯府還留了後手。」

    而這後手還目標明確地劍指寧誠伯府三姑娘,范德江抿唇咽了一口氣,眨眼間,狗鼻子就無聲無息地杵到了跟前,那冰蟬翼抵在他心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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