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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31:36 作者: 鍋包粽
    王氏唇色發白,看到疼著寶貝回來,氣色顯得紅潤,「別擔心阿娘,都是老毛病,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沈瑜卿拉過她的手腕,指腹搭了上去,唇不禁咬緊,立刻回頭朝侍奉的婢女,「夫人這些日子吃的什麼藥?」

    婢女一怔,忙翻出開出的方子拿過來。

    紙上字跡清晰淡雅,沈瑜卿熟悉是何人所寫,掃過上面的藥,心口放下,是先生開出的方子,依著吃一月便會能好了。

    沈瑜卿給王氏掖了被角,卸下擔憂忍不住哼了聲,「綰綰都傳信回來說無事了,阿娘怎的還憂思成這樣。」

    「你何時傳的信?阿娘怎麼沒瞧見。」王氏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來來回回打量她的掌中寶,見她確實是平平安安從漠北回來,心裡一塊大石頭才算落地。

    沈瑜卿一怔,狐疑道:「阿娘沒看到我傳回家中的信?」

    王氏搖搖頭,「我問過你父親,他說你在漠北還沒消息。」

    沈瑜卿唇抿了下。

    王氏看她疑慮又道:「是不是中途出了岔子,遺落下了。」

    不排除這種情況。沈瑜卿輕點了下頭,「或許吧。」

    「綰綰在信中寫了什麼?」王氏又問她。

    沈瑜卿目光對上她,阿娘的病確實如信上所說,病情嚴重,好在先生這副藥看似猛烈,倒也能強勢祛除病根。只是目前還不能讓阿娘思慮過多。

    她唇一彎,靠到王氏懷裡,悶聲道:「綰綰想阿娘了,一直都想回來見您。」

    「小機靈。」王氏掛笑拍她的背,「綰綰能平安回來,阿娘就無所求了。」

    說到這,王氏不禁看她一眼,笑意退去,斟酌開口,「綰綰,你老實告訴阿娘,在漠北過的好不好?」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沈瑜卿趁王氏沒說話,搶先道:「淮安王脾氣暴烈,綰綰到那他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府里,直到我看到阿爹的信才回來了,我與他都沒見過幾面。」

    聽這些話王氏才徹底放下心,「你一個人留在漠北阿娘夢裡都放不下。現在皇上下旨你與淮安王和離,以後就好好留在家裡,等選定下日子便將你和行嚴的婚事辦了。」

    沈瑜卿笑意斂去,「阿娘我不想嫁人,留在府里陪你好不好。」

    王氏嗔她,「多大的人了,還跟小丫頭似的。」

    陪王氏睡下,沈瑜卿交代服侍婢女幾句話後出了屋,臉色無波,不知在想些什麼。

    今日不是沈歲寒當值,便回的早了,入府就有侍從來報,小小姐已歸家。

    沈歲寒冷著一張臉,「叫她到書房來。」

    書房在主院內,下人通報過,沈瑜卿在屋內將沾染風塵的襦裙換了,帶了綠荷出門,半刻後到書房。

    她讓綠荷在外面守著,自己推門進了去。

    屋內,沈歲寒坐在案後,面目冷凝,面色並不好。

    沈瑜卿垂著眼先做了禮,「阿爹找我來是有何事?」

    她心中兀自驚異,從小到大阿爹見她都是溫和的笑,仿佛沒有脾氣,今日卻板著臉,已有些不尋常。

    「這封信怎麼回事?」沈歲寒坐在案後,官服未換,只卸了官帽,紫袍著身,眉間細紋明顯,隱有老態。

    沈瑜卿拿過信,將紙展了開,是她在漠北親愛所寫,寄回家中的。原並未在中途遺失,而是一直留在了這。

    屋內一時無話。

    沈瑜卿靜靜站了會兒才徐徐道:「綰綰心意正如心中所寫。」

    沈歲寒皺眉,面上錯愕,「漠北距上京有一來一回有半載,除去這些,你與魏硯不過共處六月之久,短短六月,你如何說得下這番話?」

    沈瑜卿看了看他,自小阿爹都疼她,何時說過一句重話?她料想或許是漠北太遠,魏硯早年名聲也不好,執意離京才讓阿爹誤解。

    「阿爹,雖是短短半載,但綰綰從未這般明確過自己的心意。綰綰心中所想正如心中所言。」沈瑜卿緩了緩,「綰綰不是小姑娘,分得清善惡好壞,魏硯是什麼樣的人,值不值得真心相待,綰綰辨得明白。」

    沈歲寒掌心拍案,驀地坐起身,「魏硯是什麼樣的人你真的明白?少年時離京趕赴漠北,一避就是十餘年,毫無半分的擔當,這樣的人,如何託付!」

    「他是有一身錚錚鐵骨的大丈夫!」沈瑜卿反駁道:「阿爹,你沒見過漠北的荒漠雪地,也沒見過叛敵戰亂,更沒見過他一把肉身血戰沙場,只為護身後的萬家燈火,保我朝寸土山河,憑什麼這般說他。」

    「荒唐!」沈歲寒抬手一揮,「啪」的一聲案上茶盞就被推到了地,瓷器碎裂,裡面的茶水汩汩而出。

    沈瑜卿咬了咬唇,忽整衣跪地,一雙清亮的眼直看向沈歲寒,「阿爹,綰綰心悅他,且已同他在漠北做了真夫妻。一切皆我心甘情願,求阿爹成全。」

    沈歲寒大驚,「他竟做出如此浪蕩之事!」沈歲寒臉色鐵青,身側的雙手攥緊。他捧在手心近二十年的寶貝,一朝卻叫那混帳奪了去,真是造化弄人。

    「若是當時我知你今日會說出這一番話,阿爹就算死在獄裡,也不會讓你嫁給他!」

    沈瑜卿蹙眉,「阿爹究竟為何對魏硯成見如此之深?」

    沈歲寒又是氣急又是心疼,道:「沒有原因,魏硯非能託付的良人。你當年不是一心要嫁給行嚴,為父已選了媒人,挑個吉日就操辦你們二人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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