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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31:36 作者: 鍋包粽
張禾低垂著頭裝死。行軍要求目力和耳力,這些話他自然都聽到了,心裡埋怨呼爾丹忒不識趣,明知王爺與王妃一同來,還安排了兩個氈帳。
「做夢!」沈瑜卿冷著臉轉身走了。
魏硯看著那道影唇線提了提,又想到已是殘廢的胳膊,笑便沒了。
他不在乎這把肉身會如何,是殘是廢,他都無所謂,但對她而言不同。
魏硯收斂心思,看向張禾,「何事?」
張禾躬身道:「王爺,關押牢獄的降兵招了,確實是耶律殷下的行兵令。不過這些兵來得怪異,除卻幾千是耶律殷部下,其餘竟是陽關出逃的流民。」
「屬下猜疑陽關一事是否與耶律殷有關?」
耶律延自上位一直安守本分,有交好意向,從未與關內發生過什麼衝突。陽關一事絕非短時間出現,若與耶律延有關,那張圖紙他必然已經看過,何必費盡心思來奪。
或者是…耶律殷看不懂那張圖紙。
這便說的通了。
「傳我軍令,召集雍州,靈州,梧州三州兵馬圍攻西可倫。」魏硯沉聲道。
張禾嚇了一跳,集三州兵馬,可是不小的陣仗,「王爺,這…真打?」
魏硯冷笑一聲,「佯攻,打到他們投降,派使者去趁機把耶律殷給我抓來。」
張禾就知道王爺手段狠,沒料想這次用了陰招,他偷偷看了眼魏硯的右臂,想耶律殷將王爺惹惱,這下算是倒了大霉了。
圖紙上的秘密,耶律殷的膽大,看來那糜爛的朝廷早有了裡應外合的狗賊,老東西在位子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竟放任他們肆意妄為。
…
天邊昏沉,尚沒入夜,呼爾純再次發病。
這次要比前一夜更甚,從氈帳里衝出,瘋癲了般狂躁大笑,四五侍從都壓不住。
沈瑜卿聽到動靜,披好外氅方掀開帳簾出去。
眼前忽晃過一道人影,她下意識向後退,那人跑過又停住,驀地回頭看她,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笑意驚悚詭怖。
「你是淮安王妃?」說的是官話,清晰流暢,聽起來卻有些古怪。
沈瑜卿錯著步,眼見醒柳提劍走近,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先別過來。
「你是誰?」
呼爾純掐著蘭花指拍拍臉,嬌俏地笑出聲,「我呀,我是魏硯最愛的女人。」
「魏硯有正妻,既然他愛你,為什麼不娶你?」沈瑜卿淡淡地問。
「你閉嘴!」似是激怒了她,呼爾純眼眸瞪圓,白皙的皮膚爆出可怖的青紫紋路,攀附於整張臉,可怖至極。
「他說過娶我,他說過!他說過一輩子只愛我一個女人!」
呼爾純眼底陰沉,就要向她撲過來。
沈瑜卿早有準備,側身要躲過去,腰上一沉,被人拉了下帶到一側。
她撞到他胸膛,離得遠些,魏硯帶著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臉,「她傷你了?」
「我沒事。」
四下人都被鬧了出來,人多,沈瑜卿不自在地別過頭。
魏硯唇貼了下她的額才稍稍離得遠些,一手剛要去牽她,她已側身一步,隔得距離遠了。
手僵著,魏硯抬頭看過去,明白了。鬧得動靜大,都被驚醒,她的婢女正過來,呼爾丹也出了氈帳,四處都是人,不同於他們私下的獨處了。
魏硯看她一眼,不禁想到她剛到漠北時,他刻意的避嫌,如今倒像是因果相報,嘴角扯動,沒說什麼。
「你們都幹什麼吃的,快把公主拉回去!」呼爾丹吼過跟來的下人。
又是一片慌亂嘈雜,遠遠又嚷著那幾聲,「有鬼,有鬼啊!」
「王爺,純兒病重,我代純兒向您賠罪。」呼爾丹做禮。
魏硯說:「多派幾個人看住了。」
「是。」呼爾丹見他似是怒,面有慚色,忍不住抬手擦擦額頭的冷汗。
沈瑜卿看著呼爾純被帶遠,眼裡凝神。
「怎麼了?」魏硯問他。
沈瑜卿臉仰著,撞上他黑沉的眼,目光閃了閃,「你和呼爾純以前發生過什麼事?」
呼爾丹聽不懂官話,候在一旁,怕王爺有吩咐沒敢走。
夜裡黑,他身上的胡服換了,身形挺拔,腰間挎刀有懾人氣勢。
魏硯低頭瞧著她笑,唇角勾著,一股子痞。
「這麼想打聽不如到我帳內我慢慢告訴你?」
沈瑜卿白他,「誰要去你帳子,我是有正事要問你。」
「我懷疑呼爾純中了巫蠱之術。」
「你確定嗎?」魏硯面色有幾分凝重。
沈瑜卿繼續,「其實還有一件事,軍師的病並非中毒落下的舊疾,也是中了巫蠱之術。」
魏硯聲音沉沉,「當真?」
「我不會看錯。」
呼爾丹在一旁看他二人你來我往,聽不懂官話也插不上嘴,一時茫然,不知自己該不該走。
已是入夜了,寒風涼薄,沈瑜卿出來匆忙,草草披了件外氅,此時雙頰凍得通紅,唇瓣發白。
「進帳再說。」魏硯沖她抬抬下巴,是他的氈帳。
沈瑜卿站著沒動,他左臂過去帶她的腰,「別鬧,聽話。」
沈瑜卿心想誰鬧了,她只是覺得這一切太快了而已。
呼爾丹在原地請示,「王爺,我…」
「你也隨我進來。」魏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