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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31:36 作者: 鍋包粽
聽見人聲,她眼抬起,仰臉朝著他,眼裡有氣,不悅地哼了一聲,扶著綠荷起身就往馬車處走。
魏硯怔了怔,抹了把腰間的刀柄,「嘖,他方才可沒招她吧。」
…
馬車起行,沈瑜卿明顯感覺到回程要比來時快上許多。
車廂里備了兩套襦裙,在地洞裡待了一會兒,蹭了泥土還一身瘴氣的味道,穿著難受,她便又換了新的,才覺舒服許多。
歇了會兒,沈瑜卿從憑几下拿出炭筆,又展開一張稍大的紙張,依著記憶,炭筆在紙上畫出地圖的輪廓。
那張圖紙不小,她閉著眼,回憶掌心相觸的紋路,一一落在筆下。
半個時辰後沈瑜卿停筆,眼看著案上的圖,依照記憶對照一遍,確定完全一樣後才將紙折起擱置到一旁。
緊繃的神經驟然松下,沈瑜卿有些頭疼。
是近日事太多了。
「小姐坐穩,有犬戎人追來了。」醒柳駕馬道。
沈瑜卿聽到後困意消退,瞬間清醒過來,「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王爺已帶人引開那隊兵,吩咐奴婢快馬帶小姐先走。」醒柳道。
沈瑜卿一手掀開車簾,眼見縱橫飛馳的大漠,遼遼曠野,馬嘶風烈,有一隊甲兵列在馬車左右,拔刀相護,氣勢十足,她沒看到魏硯。
馬車奔馳得愈發快,沈瑜卿坐在馬車裡牢牢抓住軟榻才勉強坐穩,驀然聽到外面忽有打鬥聲,心口猛提了起來。
自來漠北,這已不是她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雖是習慣,可每一次都免不了一陣心驚肉跳,猶如擂鼓。
外面似是又一隊人馬逼近,馬蹄奔騰,有踏破山河之勢。
一陣廝殺過後,忽一柄沾血的長刀挑開車簾,沈瑜卿捏住袖中的藥,眼緊盯著,在那車簾徹底掀開時,她手正要揚出去,驀地看清那張熟悉的人。
刀刻般的臉,黑眸銳利如鷹,他下頜緊繃著,臉上有血。
「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先棄了馬車跟我走。」魏硯刀尖還滴著血,鮮紅的落地。
沈瑜卿看了看他,沒多問,依言起身,走到一半將案上畫好的圖紙拿出來揣到袖裡。
到車門,魏硯刀收回去,直接橫抱起她跳下馬車,馬匹離得近,他先將她放上去,一腳踩住馬蹬,利落翻身上馬,雙手扯韁,完全把她包裹在懷。
「犬戎人發現你我動向傾了鎮上所有兵力要抓你。那些人知我是去引開他們,轉移路線,全都衝著馬車來了。」
他駕著馬,耳側有凜冽寒風。
也不知是怎的了,那些犬戎人竟全奔著她。
魏硯想,懷裡這寶貝還真是惹人覬覦。
「醒柳他們怎麼辦?」沈瑜卿問。
他弓腰駕馬,她像是親昵地窩在他懷裡,後背靠著他的胸膛。
「放心,我已吩咐人安排了另一輛馬車。犬戎人急於找你,必會全力追趕那輛馬車,屆時馬車調換,他們再想找人便難了。」
「你我單獨出來目標小反而不易引人注目。張禾厲粟與犬戎人打了數十年交道,深諳路子,自能帶他們出去。」
「先前我也派人拿調令到各州,那些犬戎人蹦噠不了多久。」
沈瑜卿沒料想他竟是這麼會耍弄人的,從里黑到外的壞胚子。
她心裡想著,魏硯忽揚鞭催馬,奔馳速度加快。
「坐穩別亂動。」魏硯一手扯韁繩,另一手在腰間抽刀。沈瑜卿眼看著兩側不知從哪出來的數十異域兵卒,心再次提了起來。
「閉眼。」
沈瑜卿下意識將眼睛閉上。
日頭大,光線很足,眼皮遮著卻依舊能感受到周身的刀光劍影。
倏地側臉濺落斑駁的溫熱,沈瑜卿心口一跳,清楚那是什麼,她咬住下唇,感受到身後的人將她往裡收,她便順勢貼了上去。
接著是一道沉痛的悶哼。
她眼皮半掀了下,只見冰冷的長刀直向她肩側砍過來,很快一束袖的胳膊抬起,直面長刀的鋒迎了上去。
袖口綁帶乍開,有溫熱的血猛烈濺出。
沈瑜卿盯著他受傷的胳膊,唇咬得愈發緊。魏硯似是察覺到她睜了眼,沉聲道:「我沒事。」他大掌抬起,橫遮住了她的眸子,「眼閉上。」外面徹底黑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廝殺過去,駕馬速度減慢,他手拿了下來,胳膊流的血都幹了。
魏硯若無其事地去扯韁繩,環抱著她,以一己之力在數十兵卒中廝殺出一條血路。
沈瑜卿不禁想若是上京那些官宦子弟經歷這些事會怎樣?不是軟弱投降就是被亂刀砍死了,也就他敢正面應戰。
「剛才那些人也是來抓我的嗎?」沈瑜卿眼睛還注意著他小臂的傷口。
魏硯沉思片刻,「他們應是湊巧看到了我。」
「跟你有仇?」沈瑜卿問。
魏硯點點頭,「關外大多部落都被我打過。」
沈瑜卿,「為什麼一定要打?」
魏硯笑了,「不打不老實。」
沈瑜卿懷疑他這句話裡有話,倒沒說什麼。
「前面有一處村鎮,我們不如去那處落腳一晚。」沈瑜卿看那小片鎮子,不大,勝在有人煙應也有藥物。
「先入關。」魏硯說。
沈瑜卿側頭問她,「還有多久入關?」
他們來時是往入關相反方向跑的,如今又耽擱了時間,細算下入關要到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