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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31:36 作者: 鍋包粽
    沈瑜卿站穩。

    魏硯對著那片湖,「這能有嗎?」

    沈瑜卿說,「當莘生在夏日,現在或許能挖到埋在地里的根。」

    兩人過去,沈瑜卿蹲到岸邊,觀察水流風向,她抓了把土捏在手裡,搓了搓,「東邊靠近湖岸的地方。」

    魏硯沒多問,他相信她的本事,抬步跟著她走。

    湖岸生著茂盛的高草,到膝高,沈瑜卿走著費力,魏硯手過去一拉,她抬眼,看到他抽出腰間的刀,刀臂順勢劈開,向兩側一橫,便開出了一條路。

    他腕上纏著綁帶,結扣隨性繫著,張揚不羈地束縛袖口。

    沈瑜卿瞥了一眼,便順他開著的路走。

    走過一段到東邊,沈瑜卿蹲下身觀察環境,指尖在地里戳了兩下,收回來後拿出懷裡的帕子擦掉上面的土。

    「應就在這附近了。」

    她站起身,魏硯正看著她。

    沈瑜卿目光落到他刀上,鋒利的尖在日頭下閃著銀光。

    魏硯瞭然,手晃了晃,「用它?」

    沈瑜卿眼移到他臉上,淡淡道:「不然你想用什麼,難道要我用手挖嗎?」

    「倒也是。」魏硯提提刀,眼裡的笑有點意味不明,「畢竟你現在是我要爭搶的寶貝,可磕碰不得。」

    沈瑜卿心道,果然是臉皮厚的,真該叫他吃吃苦頭才是。

    她在前劃出一塊地,魏硯提著刀在後面挖。

    挖了幾處地方,除了土沙裡面什麼都沒有。

    沈瑜卿咬住唇瓣,眼不禁朝那日頭看去。

    日光傾斜,將是入夜了,每至此時日頭都會射向湖面。

    「在那。」沈瑜卿手指了一處,快步走過去。

    魏硯提刀跟著。

    「在這?」魏硯指著枯樹下一處。

    「嗯。」沈瑜卿盯著那樹底,「我不會看錯。」

    魏硯拱拱腮幫子,兩腿岔開,提刀對著那處的地挖土。

    目光緊盯在下面,沈瑜卿細眉不自覺擰緊,袖中手攥了攥。

    挖得夠深了,魏硯沒停,接著將裡面的土挖出來,又過了一會兒,坑裡隨著他的動作飛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沈瑜卿瞧清,胸中舒出氣,「別挖了,就是它。」

    魏硯起初沒注意那塊黑乎乎的土塊,聽到她說才蹲下身去撿。

    他打掉上面的土,露出黑成球的原狀,沈瑜卿說:「這就是當莘。」

    魏硯不認識,她說是就是了。

    「時間來不及,只能先拿這塊湊合著。」魏硯沒她講究,直接用袖子擦掉刀尖的土,將刀放回刀鞘挎到腰上。

    沈瑜卿看清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沒說什麼,反正他本就過得糙。

    魏硯沖外面側頭,「該走了。」

    一通折騰,外面的天都黑了。

    兩人向外走,他牽著她出了林子,才覺外面的風比來時還大,卷積著塵沙,黑蒙蒙一片,說不上是雲還是別的什麼。

    魏硯眉沉了下來,「走不了了。」

    是天雨土。

    他們必須儘快找處躲避。

    來了漠北這麼久,沈瑜卿自然也看出那是什麼,她心一沉,魏硯牽著她向相反的方向跑。

    鄰近綠洲的地方有一間破敗的土坯房,大約是獵人留下休息的地方。魏硯來時便看到了,他牽著她疾步進去。

    身後的風沙像是要吃人,咆哮怒吼,沙子捲成漩渦,不斷地向前侵蝕,黑黃的天,什麼都看不清。

    魏硯一腳踹開門,拉她閃身進屋,回手拽下門閘,將屋外堵得嚴嚴實實。

    房屋修繕簡單,連窗戶都沒有,現下關緊了門,便什麼都瞧不到。

    他手還拉著她,沈瑜卿被迫貼靠在他懷裡,手臂抵著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胸膛上,堅硬結實。

    手腕的溫度灼熱,她掙了掙,「沒事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方才一路奔逃倒還不覺得,現在空下來與他獨處,又經歷白日那件事,便如何想都覺得怪異。

    「嗯。」魏硯看著她,嘴上應,手卻沒松半點力。

    「再抱會兒。」另一隻大掌也伸過去,環抱住她的腰。

    外面風沙哀嚎,方跑了一路,他身上都是沙子,沈瑜卿被他抱著並不好受,臉貼著他的胸膛,硌了一臉粗硬的沙。

    他臂往裡收,沈瑜卿只覺得那沙子仿佛扎進肉里,「疼。」她輕嘶一口氣。

    「哪疼?」魏硯皺眉鬆開她。

    「你身上都是沙子。」沈瑜卿擦擦臉上的土,瞪他一眼。

    魏硯明白了,低低地笑,黑夜裡她看不見他笑,卻感受到他胸膛的顫,必是在笑她。

    有什麼好笑的,沈瑜卿心道,要不是因為他,她哪裡會淪落到現在這番模樣。

    一日奔波,她現在定是蓬頭垢面。

    他手還抓著她,沈瑜卿一時急了,「你松不鬆開。」

    魏硯岔開話,「看來我們是要在這住一晚了。」

    照外面風颳的架勢,短時間根本不會停。

    又不是沒和他單獨住過一晚,沈瑜卿看得淡然,但這壞胚子每次都要趁這時候占她便宜,無恥之極。

    「所以呢,你準備什麼時候放手?」沈瑜卿問。

    「不想放手。」他立刻回道。

    屋裡太黑,她看不清他眼底浮動的光。

    粗糲的指腹在她腕間來回摩擦兩下,她聽到他問,「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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