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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31:36 作者: 鍋包粽
    魏硯沒說話。

    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漠北沒封王前設都護,均一年會換一個。」

    「為什麼?」沈瑜卿不自覺問。

    魏硯看她,嘴角勾著,眼裡沒有笑,「都死了。」

    沈瑜卿心一驚。

    他說,「胡人陰狠,那些人不敵,都叫殺了。」

    「你不怕死嗎?」沈瑜卿問。

    「我有什麼好怕的?」魏硯學著她的語氣。

    「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漫不經心的語氣聽不出真假。

    沈瑜卿沒再問。

    又過了會兒,風小些。

    「走了。」他開口,橫抱著她,縱身躍了下去。

    到崖底,兩人摔到地上。

    她壓著他,他大掌護著她的頭,將她庇護得嚴實,沒受分毫的傷。

    他手一搭,平躺到雪裡,黑漆的眸從天望到她臉上,他喘息著,粗氣一股一股。

    沈瑜卿心有餘悸,下巴磕在他胸口,呼吸急促。

    她眼抬起,撞入他的眸。

    「受傷了嗎?」他問。

    沈瑜卿搖搖頭。

    她要起來,他牽著笑,一手壓她的後頸,將人按到懷裡。

    「再趴會兒。」他說。

    沈瑜卿臉貼他胸口,耳側是他強勁的心跳。

    他指腹搭著她耳垂,揉了兩圈,眼垂下,看她柔軟的發頂,不禁又笑了,她還從沒這麼乖過。

    腰上的革帶解開,沈瑜卿注意到,直坐起身,與他分開。

    「走了。」魏硯束了腰帶,將短刀別好,露出的衣角隨意掖進去。束髮鬆散了,愈發襯出他的狂放痞野。

    沈瑜卿沒看他,捋走耳側風碎發,整了整凌亂的外氅。

    「往出走就到了烏落罕部。」魏硯叉著腰,透出高大身影。

    沈瑜卿問,「能去嗎?」

    魏硯摸了下刀,「被我打過。」

    沈瑜卿挑了下眉。

    他沒說玩笑,兩年前烏落罕部南下攻關,魏硯迎敵,單刀殺了他們王上,自此烏落罕便再無了動靜。

    沈瑜卿沒想到還有這段恩怨,「你仇人這麼多。」

    魏硯說,「想要我命的是不少。」

    「那我們還能去嗎?」

    「他們想要的是我的命,又不是你的,怕什麼。」魏硯過去牽她的手,又說了一句,「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

    就是這樣,他們牽了一路。

    魏硯在前走,像來時一樣,她走著他腳踩過的地方。

    出了山,是一片遼闊的草場,大漠無際,有漂白的雪。

    出了擋風的谷,愈發冷了。

    他放開手,扣著腰間的刀,「繞過前面才能進觀洲。」

    遠處有三兩的牧民,都是胡服裝扮,濃眉大眼,面相粗獷。

    「走小路,能繞過巡邏的胡人。」

    魏硯將胡服的衣抽出來,蓋住刀柄,又將頭髮鬆了,黑髮散開,放縱不羈。

    他偏過頭,沒了那層束縛,愈發得野性。

    沈瑜卿臉朝他看。

    她呼出氣,泛出漲起的霧。

    「餓了嗎?」他開口問。

    行了許久的路,僅喝了幾口酒,腹中早已空了。

    沈瑜卿沒否認。

    魏硯說,「先去找點吃的。」

    他說得輕鬆,黑髮隨風,一身落拓不羈,看著又有幾分惡。

    像打家劫舍的強盜。

    沈瑜卿沒忍住,眼彎了起來。

    「笑什麼?」魏硯看她笑,嘴邊亦揚了下。

    「你好笑。」她說。

    這話他聽著耳熟。

    那時他給她拭發,說她好笑,她瞪他。

    …

    先走的是烏落罕小路,魏硯帶著她,一路避開人。

    到了一戶人家,魏硯從後利落地翻牆上去,沈瑜卿等在外面。

    半刻鐘後,眼下落一道黑影,魏硯將手裡的饃饃扔給她,沈瑜卿在手裡端詳了眼,「你…就這麼拿過來了?」

    魏硯說,「扔銀錢了。」

    沈瑜卿這才放心。

    從前在上京,她還從未做過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魏硯拉過她,「這地方不能留太久,先跟我出去。」

    沈瑜卿應一聲。

    兩人向外走,魏硯左手牽他,右手提著刀,注意四周的動向。

    烏落罕部警戒嚴密,新任的王上曾立過誓,拿下淮安王魏硯的人頭。

    魏硯對此嗤之以鼻,想殺他的人太多,這種事他從未在乎過。

    兩人抄過小路,忽有一隊兵馬急馳而過。

    魏硯目光一凜,壓住沈瑜卿帶她躲到氈帳後。

    那一隊人馬說的是胡語,沈瑜卿心口亂跳,蹙著眉,一句都沒聽懂。

    他們說完話,提著手邊的馬刀步步逼近,沈瑜卿抓著魏硯的衣袖,唇不禁咬在一起。

    魏硯黑眸回過來,朝她打了手勢。

    沈瑜卿抿了下嘴角,慢慢點頭。

    她後退一步,提著裙邊移出去。

    魏硯一手按住腰間的刀,注意來人的動靜。

    他聽明白那幾人的話,看到了他的臉。他這張臉都讓發遮了,還是讓人認出來。

    腳下出兩三道人影,長靴逼近,魏硯盯著,看準時機,抽出腰間長刀迎了上去。兩人人甚至來不及看清,脖下一抹血兩眼一瞪,就躺到了地上。一人偷襲給了他一刀,魏硯反手就將他脖子抹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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