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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31:36 作者: 鍋包粽
    她側眸,魏硯正與他交談,方話說得比官腔都利索。

    薄文星恭敬地聽著,轉而露出笑,命人在前引路。

    沈瑜卿左看看右看看,這座城說官話的人實在少。她打馬過去,到魏硯跟前低語,「他們說的是什麼話?」

    魏硯臉朝她看,回了一句,「東胡語。」

    再沒了話,一副不愛搭理的神色。

    沈瑜卿嘁嘁,好像多說兩句話能掉塊肉。

    她懶得問了。

    自顧自慢悠悠地閒逛。

    魏硯瞄向前面晃悠的人,皺眉阻道「別亂跑,這地方不比旬姚。」

    「怎麼,難道還能吃了我?」沈瑜卿扔下句話,學他不多說一個字。

    魏硯朝身後的張禾抬手,「帶人過去。」

    張禾抱拳得令。

    沈瑜卿左顧右盼,雍城確實與之前走過的地方不一樣,街上大多人穿各式胡衣革靴,男人女人身量都高,骨架寬闊,她身量小,若是不騎馬,說不定就被淹沒在了人群里。

    時不時遇到雜耍的戲團,沈瑜卿眼裡不免好奇,正想下馬走走,餘光瞥見熟悉的棗紅馬身,止住了這個念頭。

    「跟著我做什麼?」沈瑜卿若無其事地提提滑落的袖口,蓋住大半手背,阻擋寒氣。

    她的手很白,皮膚細膩,猶如上好的凝脂。行程已有三月余,風塵僕僕的三個多月,也不見她有曬黑粗糙。

    魏硯眼從她手背上轉開,「怕你走丟了。」

    他勾著唇,多少帶點戲謔的意思。

    沈瑜卿暗瞪他一眼,倏忽想起什麼,眸子一眨,難得說句軟話。

    「王爺會丟了我嗎?」

    她眸是典型的水鄉美,眼瞼偏低,眼尾輕挑,不說話時是清冷美人,待笑時又艷如芙蕖,似誘似惑。

    魏硯沒了笑,眸子眯起,銳利的雙眼盯向她,「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沈瑜卿見他冷臉,笑意更甚,蔥白的指尖撫著吹亂的雲發,「清楚啊,王爺現在必要護我如寶呢!」

    心裡冷哼,叫他以前蠻橫囂張,現在還不是有求於她。

    沈瑜卿夾著馬腹緩緩而行,魏硯在後面,也不緊跟,比她走得還慢。

    兩人的面色都緩了下來,仿佛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

    雍城商貿繁雜,處邊境,與關外相通,經常會有拐子,尤其像沈瑜卿這樣語言不通,嬌俏貌美的女子最引人注目。

    前幾日來報,雍城進了犬戎人,至今還沒查出。

    魏硯四下巡視,偶爾眼看向前面的人身上。覺得她方才的行徑簡直是膽大。

    他知她是奉了老東西的命來此,至於意圖他猜的出幾分,但他不願做的事,沒人逼迫得了。

    馬停在一處茶舍前,沈瑜卿下了馬,一轉頭,那人正離不遠處,許是注意到視線,亦看向她。

    兩人目光對上,他的眼依舊沉,片刻,他笑了下,但笑意不善,讓她記起了漠北的烈風,野性,剽悍,又巋然不動的勢在必得。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或許他騎馬的緣故,勢頭總壓著她。

    沈瑜卿若無其事地轉身,覺得自己方才贏得也是憋悶,抬步進了茶舍。

    雍城偏僻,茶舍只兩側小樓,稍許簡陋,裡面有一白須老者在案台說書,說得痛快,唾沫橫飛,激情四射。下面聽者亦是聽得津津有味,拍案叫絕。

    沈瑜卿進去時仔細聽了句,有些失笑,這些人說的正是漠北淮安王魏硯立下赫赫戰功,庇護漠北,驍勇善戰之事。

    她倒是也想聽了。

    要了二樓雅間,跑堂引她進去。不過稍許,一人推門而入,沈瑜卿收斂心緒,眼都沒抬,「王爺來得倒是快。」

    魏硯緩步而入,刀擱置案邊,坐到她對面。

    茶桌方圓卻小,只容得下兩把交椅,兩人對坐,他人高腿長,肩寬體闊,倒顯得雅間逼仄,圓桌更小。

    「體力不錯,這個時候還能亂跑。」魏硯打量她,確實沒料想到幾個時辰腳程,她還有力氣亂轉這麼久。

    沈瑜卿放下茶水,看了眼門外無人,放低音,「王爺是體力不行,累了?」

    樓下是拍掌叫好的歡呼聲,愈發襯得雅間寂靜。

    魏硯眉峰壓下,覺出她自離頤回來後就不對勁,步步緊逼,逮著他就不放。

    「這種事兒,你確定想知道?」魏硯嘴角玩味地笑,有些地痞輕佻,完全不符合她心中世家公子的形象。

    這人,不僅粗野,還孟浪。

    沈瑜卿從未被男子這樣待過,她聽懂他的意思,耳根已經熱了,卻有股不服輸的勁兒在,「王爺教教我該怎麼知道。」

    魏硯身子一仰,兩腿交疊,右腿翹著,胡服貼身,勾勒出男人勁實的腿,眼幽深幾分,「教過了。」

    「嗯?」沈瑜卿狐疑看他。

    魏硯提點,「哈莫罕死的當夜。」

    沈瑜卿微怔,倏的記起,這下不只耳根,臉都熱了。

    他的目光幽深,漆黑的眼向下,不只是不是沈瑜卿的錯覺,仿佛他就是在看她外氅遮掩的胸口。

    明明過了這麼久,可胸脯還隱隱作痛。

    他當時是下了狠勁,不留半分情面。掌心溫熱,只隔著一層裡衣,觸感明顯。

    沈瑜卿袖中的拳收緊,面色頓冷,「看來王爺的體力也僅限於比。」

    嘴可真硬,倔得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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