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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13:44 作者: 紅葉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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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餘思雅也不好受。她忘不了她說完那句話,沈躍受傷暗淡的眼神,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讓她心裡升起了一陣鈍痛,悶悶的,她正想張嘴說點什麼,沈躍卻轉過身一言不發地出了宿舍,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餘思雅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十二點了,他整整出去三個小時了。餘思雅忍不住有些擔心,她想出去找,可又對這片地方不熟悉,完全不知道沈躍會去哪兒,而且若是驚動了他的戰友,到時候大家都知道他們鬧矛盾了,她是沒什麼,過幾天就走了,但沈躍這臉就丟大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大家都會知道兩口子鬧矛盾,搞得大家出來幫忙找人之類的。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餘思雅實在不希望這種私事被人知道。
她焦躁地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心情說不出的煩躁。沈躍反應怎麼這麼大呢,他們滿打滿算也就相處了兩三個月,及時止損不好嗎?
她不想放棄自己的事業,成為男人的附庸,將心比心,她也不要求沈躍為她做出任何犧牲。
沈躍出身貧寒,一無所有,十幾歲就參軍,二十幾歲已經當上了營級幹部,馬上還有一場戰爭,若是立了功,還能往上升一升。不到三十歲的團職幹部,前途無量,他們這種沒有背景的年輕人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不容易,她不容易,沈躍也不容易。讓沈躍放棄,她心裡都過意不去。
煩躁地吐了一口氣,餘思雅坐到了床上,抓過枕頭用力揉了一把,抱在懷裡,下巴靠在枕頭上。剛一碰上,餘思雅就感覺不對,下巴似乎碰到了什麼尖尖的東西。
她拿起枕頭捏了一下,四四方方的,好像是信封,什麼信竟然藏在枕頭裡。猶豫了一下,好奇心占了上風,餘思雅心想,她就看看,就看一眼,不拆開信,這樣也不算侵犯沈躍的隱私吧。
餘思雅打開了枕頭,裡面果然夾了一個牛皮紙信封,因為藏在枕頭下面,所以她昨天一點感覺都沒有。拿出信封,看到上面地址和寄件人,餘思雅怔住了。
這是她寫給沈躍的信,他怎麼藏在枕頭下面了?因為通信不方便,加上沈躍有時候會出任務,她也忙,這大半年,他們只通過幾封信,也不知道這是哪一封。
既然是她寫的信那看一下應該沒關係吧。餘思雅慢吞吞地打開了信,然後就看到了她寫給沈躍的那首詩的上半句,現在下面用虬勁有力的大字寫了「行也思卿,坐也思卿」,改動了兩個字,意思似乎完全變了,餘思雅心裡一悸,感覺更難受了,像是有什麼堵得慌。
信紙中還還夾雜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前年過年的時候她跟紅英、建東三個人合照,她被兩個孩子簇擁在中間,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還有一張是路明惠下來採訪時抓拍的照片,當時她正在跟一個工人講話,抬頭的一瞬被抓拍了下來。
路明惠後來將這種照片洗了出來送給了她。餘思雅記得當時這些照片都放在了家裡的相框裡,什麼時候被沈躍拿走的,她竟然不知道。
餘思雅感覺鼻子堵得難受,她習慣了工作的那一套,做事儘量追求雙贏,分開對他們彼此的事業都是最好的,但她忘了,人不光是理性的動物,還是感性的。除了追求名利財富理想,人還有感情的需求。
心情沉重地將東西藏回了枕頭裡,餘思雅決定出去找沈躍說清楚,這是對他最起碼的尊重。
她一向是行動派,在這種事情上也不拖泥帶水,伸手一把拉開了門,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滿臉錯愕的沈躍。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四目相對,沉默了一會兒,餘思雅錯開身:「進來吧。」
沈躍進來關上了門,喉結涌動,剛想說話就聽到餘思雅說:「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沈躍心裡一窒,仰頭眨了眨眼,拳頭抵著鼻樑,沒看餘思雅:「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離婚的事嗎?你要跟我離婚是……因為有了更投緣的人嗎?」
餘思雅錯愕地看著他:「你,你想哪兒去了?」
聽出否認的答案,沈躍跌到谷底的心又飛了起來,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他扭頭,緊緊盯著餘思雅:「那為什麼?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提離婚,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餘思雅本來就沒想瞞他:「跟其他人無關,只是覺得我不該耽誤你。沈躍,我現在在念書,三年後,我也會繼續留在家鄉工作,我不會來跟你隨軍,我在三十歲之前甚至都不打算生孩子。我這輩子,如果要生孩子,不管男女都只生一個。」
「就因為這個?」沈躍出奇的憤怒,上前兩步,手用力地抓住餘思雅的胳膊。
餘思雅望著他難看的臉色,不解地問:「這還不夠嗎?我們的職業規劃不一致,我也不是那種相夫教子的女人,我工作起來可能比男人都忙,沒空顧家的。」更做不到如今這個時代對女性的要求。
沈躍氣得磨牙,低頭,一口咬在她的臉上。
餘思雅吃痛,剛想推開沈躍,他已經退後了一些,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誰讓你放棄工作隨軍了?誰讓你生孩子了?我們老沈家還有建東呢,你就是不生也絕不了後。」
這說的什麼話,餘思雅捂住被咬的臉:「你說得輕鬆,你三十幾歲還沒孩子,你看看單位的人、同僚怎麼說你。」
人言可畏,尤其是這個保守的年代。要不是她跟沈躍一直聚少離多,估計都有人要懷疑她是不是不能生了。沒看結婚一兩年還沒生孩子的小媳婦多慘嗎?也就是她沒婆婆,胡桂花又管不了她,不然現在也得天天被人在耳朵邊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