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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13:44 作者: 紅葉似火
    餘思雅還沒反應過來,蹬蹬蹬的腳步聲過來,緊接著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人按住了木門,聲音充滿了愧疚:「爸,我們做好了飯,你今天就去我那兒吃吧……」

    看到兒子,閆教授更暴躁了,提起牆角的掃帚就往他身上招呼去:「滾,誰是你爸,我兒子十年前就死了,我沒有你這個兒子,給我滾,老子不想看到你……」

    有餘思雅這個外人在,老頭子都這麼不給他面子。男人有點生氣:「爸,你就是這麼倔,你當初要是別這麼倔,讓你舉報你就舉報,哪有後面那些事?我媽也不用跟著你去鄉下受苦了……」

    這話不光觸動了老人的逆鱗,也讓餘思雅憤怒極了。本來這是人家父子之間的家務事,輪不到她這個外人來說什麼,可看看這個男人說的什麼話?十年過去了,他沒想過他父親是無辜的受害者,沒有真心的懺悔和愧疚,反而埋怨父親當年沒有出賣別人換取自己的安全,什麼狗東西!

    「你這麼孝順,當初是哪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檢舉了閆教授?這些年,你去看望過父母,給他們寄過東西嗎?沒有吧,畢竟你怕牽連到你自己。現在為什麼又來找閆教授了?是覬覦他一個人分了這麼大套房子,還是眼饞他每個月不低的工資,想扣點油,又或是看到高考恢復了,想給自己孩子親戚,領導走走後門……」

    「你……你是什麼人?我跟我爸說話,關你什麼事,滾開,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照樣打!」不知是不是被餘思雅說中了心底最陰暗的心思,男人惱羞成怒,漲紅著臉,兇巴巴地吼道。

    餘思雅可不怕他:「信,我當然信,連親爹都能出賣的東西,還有什麼干不出來。你打啊,你只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去公安局報案,說你對我耍流氓!」

    餘思雅昂著臉,迎了上去,輕蔑地盯著他。

    男人一聽「耍流氓」三個字,趕緊往後縮了縮,氣急敗壞地看著餘思雅:「哪裡來的不要臉的女人!」

    餘思雅被逗笑:「論不要臉,我總比不上你。當初舉報親爹,現在又像一條狗一樣上門,問親爹要好處,但凡有點羞恥心的人都干不出這種事。」

    「可不是,老閆兩口子都是厚道人,造了什麼孽啊,生了這麼個東西!」

    「就是,連自己親爸都害,現在還好意思來找老閆。」

    「聽說他賣了自己爹,最後也只當了個科員,十幾年了還是個科員,這不,看老閆平反,趕緊上門要好處了。老閆什麼人啊?當初可是系主任的熱門人選,要不是被兒子舉報,他肯定當上系主任了!」

    ……

    同一層,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跑來看熱鬧,對著年輕男人指指點點。他雖然不要臉,心腸黑,可也頂不住大媽大爺這樣明晃晃地議論,惡狠狠地瞪了餘思雅一眼,像只喪家之犬一樣,低著頭,衝下了樓,灰溜溜地跑了。

    正主跑了一個,餘思雅趕緊說:「大爺大媽,中午了,大家都回去做飯吃飯吧。」

    見沒好戲看,大家也跟著散了。

    但閆教授的臉色仍不見好轉,陰沉沉地瞥了餘思雅一記:「別以為你幫著我說話,我就會幫你,不可能,趕緊滾!」

    可真是個不好搞定的老頭,餘思雅摸了摸鼻子,笑眯眯地將酒瓶子和打抱的豬耳朵遞了上去:「閆教授,我是真心想聘請你當我們養殖場的化學顧問。不管你答不答應,總不應該跟好酒好肉過不去吧。這些你拿著,我就不打擾你吃午飯了。」

    說著餘思雅手腳飛快地將東西塞給他,然後幫他把門帶上了,速度快得閆教授都沒反應過來。

    知道一時半會兒拿不下閆教授,餘思雅做好了打長期戰的心理準備,正打算走,走廊盡頭龔教授沖她招了招手。

    餘思雅趕緊過去。

    龔教授把她拉進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沒事吧?」

    「龔教授,我沒事,那麼多人,他不敢打我。」餘思雅嘿嘿笑了笑。

    龔教授這才鬆開了手:「都中午了,我多做了一點飯,你也跟著咱們一起吃吧,老元也回來了。」

    元教授洗乾淨手出來,笑呵呵地說:「余廠長,一起吃飯,我跟你說說老閆的事。」

    餘思雅求之不得,幫著龔教授把飯菜端上了桌,邊吃邊跟兩位老人聊了起來。

    以前一個家屬院,都是男同志,也同為教授,元教授跟閆教授來往還算比較多。他嘆氣道:「余廠長,你別生老閆的氣,他啊,也是過得太苦了。我聽說他下鄉那地方,對他很不好,他現在膝蓋到了陰雨天就痛,剛下去那兩三年,一到農閒就被人拉著剃頭批鬥。不像我跟龔教授,還遇到了你跟和玉濤這樣的好孩子,大隊長也沒為難過我們,只是意思意思地讓我們住牛棚,寫寫檢討,讓我們老兩口全須全尾地熬到了回城。」

    說起這段往事,元教授和龔教授的眼睛都濕潤了。

    餘思雅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趕緊說:「我知道,元教授你放心,我沒生閆教授的氣。他其實人挺好的,剛開始非常凶的趕我走,後來我懟了他兒子幾句,他對我的態度明顯改觀了,還說不會因為我幫過他這一回,就答應我。」

    雖然這老爺子很兇,可也沒抄起掃帚趕她啊,對他那狼心狗肺的兒子才是真狠。

    「那就好,那就好。余廠長,你的來意我知道了,回頭我跟老閆說說,他呀,一輩子痴迷化學,雖然現在因為現實的打擊,變得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了,但我相信,他對化學一定還是像以前那樣熱愛。」元教授深有感觸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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