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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7:13:44 作者: 紅葉似火
沈躍坐下,拿過本子:「就出去轉了一下,找兩個熟人聊了一會兒,還複習嗎?不複習就睡覺吧。」
高考生哪有八點多睡覺的,餘思雅拿回本子:「我再看一會兒,你困了就先睡。」
病房裡還有一張病床空著,沈躍一直睡那張床。
他脫了外套:「我去打洗腳水。」
打水回來,兩人洗臉洗腳,收拾完,餘思雅又看了一會兒書就各自睡下了。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沒人再來打擾餘思雅複習。她的傷也好多了,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休養,過一陣再來醫院複查。
聽到這個消息,餘思雅高興極了。在醫院裡住了七八天,她人都要憋壞了,總算是能回家了。
今天太陽很好,而且沒有風,氣溫比較高,很舒服。沈躍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根拐杖,問餘思雅:「在病房裡憋了這麼多天,要不要下去走走?」
餘思雅有點心動,不過她的病房在二樓,上下不方便,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窗外:「算了吧,明天就出院了。」
沈躍將拐杖遞給她:「拿著。」
說完,蹲在了病床前:「上來,提前演練一下。」
好吧,餘思雅拿著拐杖趴到了他的背上,不放心地說:「要是背不動了就放我下來,我拄著拐杖扶著牆能走的。」
「你是不是太低估的我體力了?」沈躍回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為了證實這一點,他單手扶著餘思雅的腿,另一隻手還從桌子上摸了一本筆記。
餘思雅詫異地看著他:「你拿書幹什麼?」
「去外面看,不是說外面空氣好嗎?說不定效率更高。」沈躍振振有詞。
餘思雅雖然覺得是歪理,但換個地方看書也不錯,她實在有點膩味這一片白的病房了。
沈躍背著餘思雅下樓,然後很不巧的發現,他們趕上了一場大戲,三個背著背簍的婦女跟周母一塊兒在又哭又罵。
聽了幾句,餘思雅就聽明白是為了什麼,頓時高興了起來:「吳翠花還沒傻到家嘛,總算是決定跟周家興離婚了。」
原來,自打前兩天吳翠花找藉口回了鄉下後,就一直沒來醫院。周母望眼欲穿,等著兒媳婦拿東西進城,伺候自己和周家興呢,可左等右等,沒等來兒媳婦,最後把三個女兒等來了。這才知道,吳翠花這個女人竟然跑去找了婦聯,要求跟周家興這個壞分子劃清界限,離婚!
一向乖順的兒媳婦竟然要跟兒子離婚,周母如何能忍,也不顧這裡是醫院,這麼多人看著,張嘴就罵,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引得病人和家屬都跑出來看熱鬧。她也不覺得丟人,反而罵得更起勁兒了,她的三個閨女攔都攔不住。
看餘思雅笑得像得逞的小狐狸,沈躍很好奇,他很清楚,懦弱順從的吳翠花敢於踏出這一步有多不容易,便問餘思雅:「你那封信里寫了什麼?」
餘思雅從他背上滑下來,坐在墊了一件舊衣服的石凳上,看著醫院裡光禿禿的花園,笑眯眯地說:「也沒什麼,就是請文主任幫忙宣傳宣傳結婚自由,離婚自由,婦女也能頂半邊天,當然,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婦聯是幫助婦女兒童的組織,如果吳翠花母女三人沒地方去了,婦聯會竭盡全力幫她們找個去處,安排一個工作。」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有了工作,就意味著有穩定的收入,吳翠花就能自己租房養活兩個女兒,她才敢脫離周家。這一點應該是讓吳翠花下定決心的催化劑,不過婦聯何時這麼好心了,會負責安排工作?真要這樣,全公社受了欺負的婦女、姑娘恐怕把婦聯的門檻都給踏斷了。
沉默稍許,沈躍問:「你準備將吳翠花弄到養殖場,給她一份工作?這樣不好,萬一再有其他的人效仿怎麼辦?」
沈躍不在乎吳翠花會不會得到工作,他擔心的是餘思雅會不會受此影響。現在工作對社員們來說太寶貴了,難保沒人會眼紅,進而有樣學樣。
餘思雅側頭看他:「怎麼會?她要在養殖場,周家興他媽肯定三天兩頭來養殖場來鬧。而且最近養殖場不招人,我不能壞了規矩。是縣食品廠啦,我跟他們有點交情,這不是縣裡的供銷社取消跟養殖場合作了嗎?食品廠想跟咱們廠子合作,上回主動打電話找我,我還沒答應呢,等高考完再談這個事,到時候順便要個臨時工的名額給吳翠花,以後怎麼樣就看她自己了。」
餘思雅也只能拉她這一把,餘下的路得靠她自己走了。
沈躍聽完後,眼神複雜地看著餘思雅:「她可是周家興的媳婦,她的兩個女兒也是周家興的種,你這麼幫自己的對頭好嗎?」
餘思雅聽出來了,他是嫌自己婦人之仁。
可餘思雅不覺得:「怎麼會,襲擊我的是周家興,又不是吳翠花母女,跟她們有什麼關係?現在可不時興連坐了。再說,只要吳翠花她們母女三開了眼,見了世面後,腦子還沒壞掉,都只會感激我,更恨周家興。她們也是可憐人,受害者,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拉她們一把,既順手幫了人,又斷了周家興的後路,他出來後孤家寡人的,說不定連房子都塌了,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這樣的嗎?」沈躍喃喃了一句,抬頭望著天空中的白雲說,「我很不喜歡這樣的女人,軟弱順從,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受了欺負也不吭聲,不反抗,逆來順受。不但自己受罪,兒女也跟著吃苦。但你說得對,她們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