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活該

    一整晚陸曄沒有睡覺，藍醫生也留在這裡守著。

    直到葉佳醒了，陸曄被繃緊精神才敢放鬆下來。他緊張的看著葉佳，帶著些許小心，「葉佳，你好點沒？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見葉佳不開口說話，陸曄連忙喚著，「藍醫生！快過來給我妻子再檢查一下。」

    「陸少爺，我只能給少奶奶做一些簡單的檢查，處理一下皮外傷，要想做更詳細的檢查，確定少奶奶沒事，您還是送少奶奶去醫院為好。」藍醫生站在陸曄身後，畢恭畢敬的說著。

    葉佳抬起眼瞼看向陸曄身後的藍醫生，「謝謝醫生，我已經沒事了。」

    去醫院，葉佳是會儘快去的，但是絕不能由陸曄陪著一起，在他選擇剪開紗布拋下她，去找梁清音的時候；在她遇到危險，等待他的時候，陸曄已經失去了知道這個孩子存在的資格。

    「不客氣，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藍醫生徵求的語氣說著，目光落在陸曄身上，等待著陸曄答應，他可是在這陪著一整晚沒睡，現在人已經困到不行了。

    陸曄睇了一眼藍醫生，應聲，「嗯。」

    等藍醫生走後，陸曄看著躺在床上的葉佳，伸手理了一下她微亂的髮絲，眸子緊著，微微開合薄唇，聲音很輕，「你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要按定時炸彈的開關？」

    當時他親眼看到化工廠爆炸成一片廢墟，以為葉佳在裡面，整個人的心跳都剎那停止了。

    「我們離婚吧。」葉佳開合粉唇說了一句，聲音亦是很輕，輕的像是羽毛落地那般，沒有重量，對上陸曄的視線。

    大抵真的是死心了，葉佳內心不再有之前的掙扎，焦慮、害怕、不舍，她的內心異常的平靜，像是平靜的湖面不起一絲波瀾。經歷了這次生與死的邊緣徘徊，葉佳是徹底放棄了。

    那樣平靜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陸曄目光盯著葉佳，見她眸子裡也是平靜的沒有一絲情緒，他的心裡開始被慌亂吞噬，似乎這一次他真的要徹底失去她了。

    驀地，陸曄心裡一陣一陣尖銳的刺痛，如被群蟻啃食，讓他的呼吸變得困難，陸曄目光緊鎖著葉佳，將她臉上的神色都盡收眼底，不放過一絲一毫，聲音哽著，開合薄唇，緩緩說著，「葉佳，是我不好，是我去晚了……」

    這是葉佳第一次提出要跟他離婚，他知道她很愛他，愛到她可以為了他去改變自己，陸曄從沒有想過葉佳真的會有一天主動和他提離婚，至少只要那個秘密一直隱藏住，她就不會主動跟他離婚。

    和葉佳結婚，一開始陸曄就沒有打算要把這場婚姻維持多久，只是為了安撫陸老太太，讓陸老太太高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就這麼跟葉佳在一起，兩人過一輩子也不錯；慢慢的他的心不受自己控制，情緒喜怒被葉佳所掌控，可是他卻竭盡所有，不讓自己陷入其中……

    可是陸曄卻沒有想到，自己卻還是陷入了，而且不能自拔。失去葉佳的感受，昨天陸曄體驗了幾分鐘，那是會讓他心臟停止跳動，無法承受的疼，他不可以失去葉佳！絕對不可以！

    會跟他胡鬧，卻只要他一個吻就可以安撫的葉佳；會偷吻他，笑得很開心的葉佳；會細心觀察記下他所有喜好的葉佳；一點點的滲入他的心裡，他想忽視，卻被填滿占據的無法去忽視。

    「我不怪你，你還要梁清音要救，當時也是分身乏術。」葉佳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笑容，聲音里浸透著涼意。

    和梁清音比，她算不上什麼，是她死皮賴臉的貼著陸曄，是她一直不肯放手，成全陸曄和梁清音，被連累遇到危險，陸曄不來救她，也是她自找的，與人無尤！

    陸曄想身後把葉佳抱進懷裡，卻發現手僵住無法抬起，本就是他的錯，是他沒有趕到。可是他寧願葉佳跟他吵跟他鬧，也不要看到葉佳現在這副模樣。

    此時陸曄看著葉佳的眸光越發的緊著，被灼痛一般，他聲音微哽輕緩，「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為什麼不要和我離婚呢？我成全你和梁清音，你不用有任何顧慮，可以全心全意的在她身旁照顧她，可是時時刻刻的保護她，免得她受到危險。而我正好也能少了你們的連累，不會受傷這些無妄之災。」

    陸曄伸手抓緊葉佳的手，低聲說著，「葉佳，對不起。」除了說對不起，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因為這三個字，葉佳已經和陸曄發過一次火，她說的那麼明白，他也應該聽得明白，只是他不想給她而已。越想越是委屈，葉佳眼底眼淚滑落。

    「你是我丈夫，可你心裡沒有我，我生病連續幾晚上發高燒，想喝杯水得自己倒，把自己給燙了，不敢吃藥怕自己懷孕，就那麼熬著，你那個時候在陪著梁清音；上次沈家慈善晚宴，我被梁清音騙到地下停車場，差點被人強·奸，你那個時候也在陪著梁清音；昨天晚上我差點被炸死，你那個時候還是在陪著梁清音。」

    「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你沒有一次是陪在我的身邊的。你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原諒你？不，談不上原諒，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我怪我自己，我為什麼愛上你，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自己活該！」說到這裡，葉佳心裡酸楚翻騰，控制不住的掉眼淚。

    要說的話，葉佳還沒有說完，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直視著陸曄，繼而說著，「你更像是梁清音的丈夫，只要她有麻煩，一通電話，你就趕過去了。我珍愛生命，珍愛自己，遠離你們，成全你們。我不明白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葉佳每說的一句話，都好像是在他心上狠狠的戳上一刀，一抽一抽的疼痛，讓他疼的沒有力氣開口，剛才還能說『對不起』，現在，他連這三個字都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