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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書僮這才閉了口,心裡又不住猜測,想著這位娘子看著便不是小家小戶,必是個有來歷的,說不準兒是偽朝官員的家眷,當日走了一批,也還有一批來不及走的,陛下雖然輕判,可其中為虎作倀的卻不能放過,依舊有一批人獲了罪。
這位娘子這個年紀了,又是婦人裝束,只怕是罪臣家眷,自家這個呆大人瞧不上那未成婚的小娘子,原來是喜歡婦人,跟永康坊里那些個讀書人倒也沒甚不同。
於是院中人都只稱呼魏人秀為娘子,這七八口人的吃穿住都要她打理,袁含之俸祿不多,賞賜卻不少,錢箱中滿滿當當,自己的衣裳鞋子卻連一隻藤箱都裝不滿。
魏人秀又讓管事裁了布匹來,將要新年了,總要給他裁些新衣,棉絮也該買起來,得做件襖子,斗篷也該趁著天好先拿出來拍打晾曬,京城一凍便下雪珠子,到時再拿出來太晚了。
她一頭扎進這些事裡,為著讓袁含之安心養傷,把家事都擔起來,一看才道他原來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等到天色黃昏時,袁含之恍然醒來,張口第一句叫的就是「阿秀」。
衛善隔了幾天才叫人來問,小德子道:「娘娘別掛心了,魏娘子看來是不會走了。」
衛善卻知道光是這些是牽絆不住她的,問道:「袁大人這些日子病可曾好些?」
不僅沒好,反而輕易不下床了,太醫去看他也呼痛不止,太醫被衛善又唬又嚇,還以為這是作下病根來了,更不敢說他傷口慢慢長好了,吩咐家中人仔細照看他。
衛善一聽便笑起來,還以為袁含之呆,這上頭倒又不呆了,知道裝病留住她,倒沒有白費自己這一番心意,對小德子點點頭道:「知道了,有什麼旁的事,你再來報給我罷。」
第410章 生產
袁含之安心在院中「養傷」,胳膊上裹得一層層的, 心中害怕等自己傷好了, 她便要走了, 乾脆一直裝傷,換藥都讓管事來,不許別人看。
魏人秀同他到底還未有肌膚之親,她倒想看一看創口, 袁含之便道:「破皮爛肉的, 別嚇著你。」他說謊心虛,一面說一面漲紅了臉色。
魏人秀在家時常看哥哥們赤膊, 身上自然也有結了疤的傷口,可他將自己當作尋常女孩看待, 心裡又覺得甜蜜, 看他臉紅又總有些羞意,每回換傷藥, 她便自行退出屋去。
這麼一留留到年關,除了裹傷, 尋常同吃同坐, 一刻都不分開, 看著倒比尋常夫妻還要親近得多, 書僮看這情態悄聲問管事:「咱們往後是不是要叫娘子作夫人了?」
他還從沒見過大人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 尋常過平康坊, 他連眼睛都不斜一下, 香粉味兒一重, 還得掩鼻而過,似這樣的人成日裡阿秀長阿秀短,可不就是上了心,都知道偷摸吩咐他去銀樓買珠釵金簪了。
大人在陛下娘娘那兒這麼得臉,這回一傷,又是千里迢迢送回京城來,又是三不五時賜醫賜藥,同僚送來的點心吃食都不知道有多少,討要一個犯婦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這一個先叫夫人,等真的夫人進了門,再論大小,書僮這麼說著,又被管事打了腦袋:「你這些渾話可不許讓大人聽見,等他發賣了你,才知道利害!」
書僮吐吐舌頭,他還不是在替大人擔心,永樂坊中住的都是官兒,一間間小院子裡總有這樣那樣的事兒,隔壁王大人家裡便是妻妾不和,說話高聲些,左鄰右舍都能聽得見,獅子吼起來,王大人還時常躲到袁家來。
為著袁含之面嫩,拒絕不了此等事,王夫人又不能提著門栓到別人家來打丈夫,只好折騰那個小妾,上個月終於提腳賣出去了,得了七八十貫錢,又是扯布做衣又是買珠打釵,娘子人這樣好,萬一真夫人進了門,也折騰她,自家大人可受不了這妻妾的氣。
管事聽他這些話又是嘆又是笑,箇中情由雖不能告訴他,他到底是忠心為主,又打了他一下,這回卻輕得多:「辦你該辦的事兒,這些自有大人去操心。」
魏人秀刻意不讓自己去想前線的父親兄長,自家軍隊節節敗退,把永平帝抬出來都不能阻斷秦昭軍隊前進的征程。
各地在大業統治之下已經二十年之久,人人都想繼續過太平日子,又不住有中央官員叛逃到秦昭軍營中去,等幾座城池互相串連反投大業之後,連魏人秀也已經退守劍南道根本不是長久之計。
她略一駐足,庭院中的僕役便暗暗盯緊了她,魏人秀自知難逃,何況山長水遠根本逃不到父母身邊,守著小院,就當這安閒日子是偷來的。
袁含之不出去,外人也不進來,關上院門便能自度春秋。
衛善也不派人去打擾,魏人秀自知那些個廚子門房都是來看著她的,有事除了吩咐書僮之外,並不出門邊去,心中不住牽掛父母兄長,可卻不敢打聽。
魏人秀回到京城落戶袁家的事,除了秦昭衛善知道之外,便再沒人知道消息,卻漸漸傳出袁大人病中有個寵愛的宮人了,袁家小院裡也漸漸有了煙火氣。
崔芙在九月初生了個女兒,衛善等到孩子大些,崔芙緩過來些,便親自出宮到輔國公府去看她,看她靠在床上休養,嬰兒用粉錦緞的小包被裹起來,吃飽了奶正睡在母親身邊。
衛善一看就道:「生得倒像她父親。」
崔芙躺在床上,還待起來行禮,被衛善給按回去,抱著孩子笑開了眉眼,滿是蜜意道:「我也覺著她眉毛眼睛長得都像夫君。」只嘴巴像了崔芙,十分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