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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再不捨得也依舊要上戰場,南朝已經幾回送信來,兩邊既互為約定,偽朝亂軍侵擾江寧王的疆土時,秦昭便該發兵,大業軍隊五次中只有三次趕到,江寧王忍了又忍,終於寫了信函來。

    秦昭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他整頓三軍,征駕親征,出發那一日,秋高氣爽,金甲衣在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輝,衛善雖在月中,還是裹著錦袍斗篷去城樓上送他。

    就在親征之前,秦昭下了旨意,立承燁為太子。

    第396章 痴心

    大軍出征, 林文鏡與章宗義坐鎮後方, 各部議事都到六部值房去,紫宸殿中原來日日點燈到深夜, 秦昭一走立時冷清起來。

    甘露殿裡卻依舊熱鬧非凡, 宮中添了這樣的喜事,除了誥命們上賀表賀禮之外,太妃太姬們也都日日過來看一回孩子,陪著衛善說話解悶。

    徐太妃給兒子定下了親事,心裡便也盼著孫輩,在拾翠殿中細備聘禮, 拿來單子給衛善掌眼, 既是給娘家侄女兒的,她便仔細撿點,既怕委屈了兒子, 又怕委屈了侄女, 最要緊的是還不知秦昰的婚事要如何定, 又是個什麼章程,無論如何也不能越過秦昰。

    衛善看過單子,點了一幾樣:「這些該再厚幾分才是。」秦晏的親事雖定了, 還未外出建府,他既跟著章宗義在戶部當差, 秦昭便沒想這麼快就叫他到封地去, 要賜府邸便不能薄了秦昰, 大軍出征軍械糧草軍餉處處要錢, 戶部此時拿不出這許多錢來,只得先委屈他們在宮中住著。

    大錢沒有,小錢卻不差,衛善伸手添了幾樣聘禮,織錦緞子嵌寶珠釵,和一匣子明珠寶石,徐太妃看了便道:「真是她的福氣,竟有娘娘這樣的嫂嫂。」

    徐太妃早早就表明了心跡,不說朝中無閒錢,只說她宮中地方大人又少,兒子兒媳婦能在宮裡多住一段時候,也能熱鬧一些,兩邊互相體諒,事兒自然辦得順當。

    婚期還未定下,前頭秦昰還未成婚,排行靠後的秦晏確是得等一等,徐太妃算著兒子還有兩年,並不著急卻想問問秦昰的事要怎麼辦:「昰兒不是說年末回來,這會兒也該出發了?」

    「要不是這麼催,他還不肯回來呢。」他長到這麼大,頭回出京城便長了這麼多見識,跟著衛平學到的事,比秦晏跟著章宗義學的更多更全,聽說姐姐生了龍鳳胎,往甘露殿送了幾箱禮,還能承燁送來南邊小娃玩的竹馬竹刀來。

    「這一路有的好走呢,也不必催他,只要年前回來便成。」衛善知道徐太妃吞吞吐吐要問什麼,乾脆同她道:「昰兒的婚事,我與二哥都想要給他挑個大家出身的姑娘,這才催他怎麼也得年前回來,看他自個兒喜歡什麼樣的,弟弟都有了,哥哥可不能再晚了,最好是兄弟兩個一道辦婚事。」

    徐太妃這才安然,伸手抱一抱掂一掂,誇讚道:「這兩個孩子生得真好,等再大些,還不知怎麼討人喜歡呢。」

    帝後二人都不是張揚的人,可得了這對龍鳳胎,朝臣們三日朝食都是元寶蛋,陛下原想含元殿開宴,被衛善都給勸住了,出征在即,大宴群臣還是等凱旋歸來再辦。

    後宮中倒是湊了一桌,給兩個孩子添盆,徐太妃還親自給兩個孩子做了斗篷,一件繡著金紋牡丹花一件繡了海水紋,都是大紅底金絲線,帽上綴著毛邊,看著喜氣洋洋的:「這是我親手做的,給兩個孩子節里穿。」

    衛善摸著斗篷上的花樣輕笑:「太妃也太耗精神了,這些事交給司針局便是。」

    「我做的是我的心意,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給兩個孩子做些衣裳鞋子,看他們穿在身上,我心中歡喜。」徐太妃說著面上笑一斂,「阿喬也想給兩個孩子,一人做一雙小鞋子,只是一入秋身上便不好,我不許她拿針動線。」

    衛善也跟著收了笑意:「天一寒她便身上不好,我正打算問一問太醫,把喬太妃挪到長清宮去,就在溫泉閣中居住休養。」

    秦昭都未曾去過長清宮,衛善肯下旨意把喬太妃送去,便是恩典,徐太妃趕緊替她謝恩:「娘娘肯花這份心思是你的福份,那邊水閣又暖,你若是覺得寂寞,我陪你一道過去就是。」

    可喬太妃卻不願意去長清宮,只想呆在宮中:「我知道娘娘是好意,陛下都未去過,倒送我去,可我太乏了,不想再動彈了。」

    說著隔著帘子望出去,她將對面的屋子還按阿符在世時那樣裝飾起來,依著她的喜好布置屋子,屋中的家具擺設和褥子帘子都和原來仿佛,一抬眼就似阿符還住在她對面,珠簾兒一響,她就能從屋中走出來。

    徐太妃見此情形,哪裡還能多說,背後垂淚,吩咐宮人把地龍燒得暖些,食用的粥菜也要加倍精心,太醫雖日日都去請平安脈,可喬太妃的身子還是一天比一天虛弱。

    她身上的寒毒每到天氣轉涼便發作起來,渾身骨痛難忍,菊花還沒開,她就已經穿起袷衣披風保暖,手上早早就揣起了手筒,等天再涼些,寸步難離暖盆地龍。

    霜降過後,她便連起身都難,既不肯出宮到溫泉邊去,衛善出了月子親去看過,她還待掙扎著起身迎接,可人已經坐不起來了,身上疼痛難忍,面上還要帶笑,謝衛善費心去看望她。

    「去歲吃紅參膏身上好受了些,這些日子又骨痛起來,她自個倒是從來達觀,只是我看在眼裡,很不落忍。」徐太妃捧了茶盞,緩緩說著,眼眶也跟著微微泛紅,當年的舊人,留下來的也只有她和喬太妃兩個,喬太妃再一走,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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