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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秦昭挑了這兩件來給衛善,看衛善舉在燈前把玩,笑道:「你既喜歡,就著匠人把這玉璧串起來,你我一人一個,帶在身上。」
衛善笑一笑,將這對玉璧收回匣中,吩咐沉香先收起來,問道:「夏朝既送了這樣難得的寶物來,要必索要的東西也價值不菲了。」
江寧王又不是傻子,哪裡肯做賠本的買賣,十幾車賀禮送到大業,又肯擺出這麼低的姿態來,他想要的,必然比這些東西更珍貴。
秦昭手裡拿了一支硃筆,桌上擺了幾張太初寫的大字,他每翻看一張,就用硃筆在這幾張紙上畫圈,凡寫得好的,都給圈上,衛善挨在他身邊替他掌燈,太初拿袁禮賢寫的《為政》來練習字,衛善伸出指尖划過「德不當其位」,點一點裡頭的「德」字:「這個字寫得不錯。」
秦昭依言圈上,他百忙之中,也要抽空看太初的功課,見她有兩個字總寫不好,就在旁邊依樣寫了一個,讓她拿回去參照,衛善把下巴擱在他肩頭上,看他落下硃筆,輕笑一聲:「這才是真的御筆硃批了。」
秦昭將這一疊紙擱到桌前,這才又說起江寧王的事來:「夏朝除了賀禮還送了一封書函來,說得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話,有意與大業結交,共同討伐魏寬。」
大夏也不是頭一回打這個主意了,魏寬勢大的時候,他便想與魏寬聯手,讓清江重歸大夏國土,可誰知魏寬轉臉不認人,收回兵力對付秦昭,厲振南在清江孤掌難鳴,接連被奪兩座城池。
衛平不光擅水軍坐戰,晉軍大隊人馬一到,兩邊聯手,他一氣打到了山南東道,又有秦昭從北邊殺來,迫得魏寬一路逃到了合州。
如今江寧王算是故伎重施,當時是魏寬求他,與他交好,奉上一批禮物,以表誠心,這回卻輪到江寧王示弱,願與秦昭結為同盟。
大夏的使者在京城中也落腳了幾日,一直沒有得到明確答覆,不僅如此,連面見皇帝都不曾,接待他的就是個太常寺官員,拿他當作小國使臣那樣招待,幾回提出面聖,對方都敷衍過去。
直到中秋大宴之前,大夏使臣才道,他還有一封江寧王的手書,要在面聖之時交給秦昭,除了書信自然也有賀表。
秦昭這才點頭,夏朝使臣事隔了二十年再重登含元殿,依稀還能記得當年殿中大宴群臣的光景,轉眼間已經物事人非,他忍下胸中恥辱,低頭好一步步上得殿來,好將江寧王的書信呈闖禍給秦昭。
垂手等待秦昭回音,餘光卻不住打量含元殿中左右分列而坐的臣子,離秦昭最近的便是傳說中火燒水寨,逼得厲振南跳江而逃的那位盲眼軍師。
秦昭拆開看過,便交信件擱在几案邊,吩咐道:「賜酒席罷。」
餘下一言未出,使臣眼看自己就要被請出殿去,使命未能達成,乾脆上前大聲道:「我王有意與大業結秦晉之後,過御外敵。」
一句話就將魏寬說成了兩邊的敵人,魏寬到了合州自立朝廷,又改年號為天璽。與秦昭是硬碰硬,這塊骨頭暫時啃不下來,便欲挑個軟柿子捏一捏。
此言一出,滿殿皆靜,林文鏡雖則目盲,卻轉向秦昭,秦昭怫然不悅,卻未立即發作,讓太常寺官員請使臣下殿,這回卻不在宮中賜他酒食了,讓他回到驛館去。
一貫就在秦昭身邊侍候,聞言低下頭去,不敢打量秦昭的臉色,心中卻不住發急,要將這信報趕緊報到甘露殿去。
中秋宴中,諸臣並未談論此事,可這事既當堂捅破,自有一番議論,不過早晚而已,林一貫替秦昭斟滿了酒,覷了空讓小太監跑一趟甘露殿。
落瓊一聽豈敢瞞下不報,沉香扶著衛善下去更衣,立時便把這事報給她聽了:「那使臣好不知規矩,娘娘可要給他些顏色看看。」
衛敬堯駐守東北,衛修就在兵部為官,如今的官稱是兵部侍郎,衛家三人兩個手中握有重兵,一個專管著軍資軍餉,新帝對衛家的倚重可見一斑。
更別提衛善在軍士文臣中的人望了,秦昭登基之初,有文人寫了賀表,其中將帝後並稱二聖,秦昭非但不曾斥責,反而嘉賞一番,更何況如今陛下就只有一位皇子了。
衛善但凡只要顯示出一點怒意來,自有人去了理這位使臣,給他些顏色看看。
衛善聽了沉香這話立時蹙眉:「不可,他是使臣,不論合談聯盟與否,也不能貿然行事。」折辱使臣也算不上什麼出氣。
衛善倒不惱怒,只是心中頗為詫異,這位公主若當真是前朝陳皇后的女兒,那怎麼也該與自己年歲相當了,又豈會還是未嫁之身。
大夏當真想要結盟,公主的份量是足夠了,可她除了出身尊貴之外,光是年紀就足以叫人詬病了。江寧王這是打得什麼主意,這位公主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讓江寧王以為秦昭非娶不可。
沉香心中自是替衛善擔憂不平,卻又不能不聽她的的吩咐,扶著衛善的胳膊回到宴中去,見她還能言笑宴宴的聽蜀王背詩,倒又安下心來,不論如何,娘娘總有法子。
衛善當堂還是一樣賞燈看煙火,心中並不擔憂,不論江寧王提了什麼條件,不提她與二哥的情義,單以二哥的傲氣,都不可能答應。
果然不出所料,沒一會兒秦昭便派林一貫來抱保兒去含元殿,這是一言不出就已經向諸位臣子表明,他不會與大夏結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