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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來攻占長清宮的是魏寬身邊的舊將,人人都知永平帝已經容不下魏寬,他才幾歲,就敢踢打魏寬,又有甄太后在背後挑唆,說要殺了魏寬,等他年歲長些,真的親政,他們這些人難道還有活路。

    崔博還想化解魏寬的怒意,先退讓一步,說永平帝如此都是因為外戚作亂,太后不賢,若魏寬能收回兵丁,重迎永平帝回朝,那麼永平帝自會不計前嫌。

    從此親忠臣遠小人,朝中不再重用外戚,朝中諸事都當以成國公為先。成國公又何必背負萬世罵名?不如各退一步。

    人都已經殺到長清宮了,哪裡還會退兵,魏寬要的是永平帝退位讓賢,並非當真要他性命,不僅如此,還會優待投誠的臣子們,加官進爵。

    崔博聽見這些將士這麼說,立勸永平帝不要答允,就坐實魏寬亂賊子的名聲,絕不能將玉璽將到魏寬的手裡,不如慨然赴死,尚能青史留名。

    承吉哪裡懂得什麼氣節,他害怕得縮成一團,從齋宮逃出來的一路上便哭個不止,扒著太監的衣襟,不住叫著母親,逃進了長清宮中,整個人縮在殿裡的大床上,不論臣子們怎麼哄,他都不肯下來。

    太監用盡了法子,也沒法讓他從被子裡鑽出來,只得連人帶被一同抱住,崔博欲把剩下的兵力集結起來,殺出一條血路,將永平帝送出去。

    承吉不懂,自有人懂,曾文涉一聽魏寬要帝位,又肯赦免頂撞他的罪過,還能繼續為官,膝蓋一軟對承吉道:「陛下不如交出玉璽保住性命。」

    崔博手執長劍,架在曾文涉的脖子上,韓知節在身後抱住崔博,曾文涉縮在承吉身後,哭得滿面是淚,到這境地也還要裝出個忠臣的模樣來:「臣與成國公處處為敵,難道不怕性命不保?此舉實是為陛下計長遠,陛下保得性命,聯絡忠義之士,方能東山再起。」

    承吉聽不懂這些,他只知道有人要殺他,而他只要交出那塊玉石,就能平安。

    長清宮中已經吵成一團,在齋宮就已經死了一批,承吉從小到大哪裡見過血,他連圍獵都不曾去過,聽明白曾文涉能救他,扒著曾文涉的胳膊,不論他說什麼,都不住點頭。

    崔博眼見大勢已去,不肯跪拜魏寬認他為主,也不願死於逆賊刀下,與一批誓要為大業盡忠的臣子,退到白鹿觀,跳了白鹿崖,以身殉國。

    這些臣子為了忠義而死,永平帝無力為他們立碑建祠,甚至連他們為什麼死了都鬧不明白,跟著曾文涉一道出了長清宮,曾文涉還以為能留自己一條命,誰知永平帝剛被抱走,他便被人刀劈其面,削去了鼻樑,疼痛而死。

    秦昭既承了大業,自該為掩埋忠骨,這份諫言自然是衛善與秦昭商量好的,既表彰了忠義,又對清河崔氏示好,崔家在京城中的子弟,便紛紛響應秦昭頒布的任官令,以功名入仕途,在朝中任官。

    正元帝當年那本忠臣錄還未修完,魏寬在其中排行第三,差一點便壓過了衛敬禹,如今將他剔除出功臣薄,又把崔博排在忠烈祠碑林中的首位。

    忠烈祠就建在城中,將原來甄家以正元帝的名義要建的報恩寺給徵用過來,分作兩塊地用,先建忠烈祠,再建報恩寺,木材石料沙泥全都是現成的。

    魏寬一當上皇帝,屁股還沒坐熱,就先得了皇帝的毛病,挪用了報恩寺的木料,為自己修陵寢,選的地方離盤龍山極遠,隔著整個京城,許是怕自己百年之後,要在地下面對正元帝。這些材料自然是帶不走的,建忠烈祠綽綽有餘,連太皇太后的獻殿陵墓也都足夠了。

    袁含之為忠烈祠作詩篇文章,崔家子弟有在京中的也去弔唁,修成之後還會受百姓的香火,秦昭替崔博死後加封,封他為忠勇將軍,贊他雖為文人卻有孤身抵擋叛軍的勇武。

    秦昭在京城登基封后,厚賞忠臣,魏寬也在合州重立政權,依舊把永平帝當作手中的大旗,大業一分為二,魏寬治下各州各府時有起事,戰事不斷。

    江寧王偏在此時派使者前來,承認秦昭為主的大業才是正統,願與秦昭交好,共同發兵對付魏寬。

    江寧王的這封信報在中秋這一日送到甘露殿,秦昭派人從晉地將太初保兒接進京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秦晏承佑。

    大福殿被焚毀,徐喬二位太妃本該去皇家寺廟,秦昭特意開恩,還許她們住在舊日宮室中,喬太妃病了多時,在路途中險些一命西去,強撐了回來,住在拾翠殿中,還以阿符的牌位為伴。

    徐太妃有兒子在身邊,能忙碌的事便更多,日日送秦晏去讀書,等秦晏下了學,便跟著章宗義,在戶部學習政事,徐太妃的兄長遇難,寡嫂帶著侄子侄女逃過一劫,靠著徐太妃又在京城立下門戶,還得了封蔭。

    如意重回宮中,先去拜母親的陵園,十分不滿母親未能與父親合葬,分明是大業的太皇太后,竟落葬在小墓穴中。

    她被徐太皇太妃和姜太姬兩個教導多日,心知形勢比人強,本不願再與衛善再起爭執,聽聞秦昭登基還未如何,待看見母親未能與父親合葬,氣得奔回宮中,闖入甘露殿,哭得滿面是淚:「母后生時尊榮無比,為何死後要受此番折辱?」

    殿中坐滿了誥命夫人,都是來送賀禮慶中秋的,京城中誰人不知如意公主的名頭,先太皇太后唯一

    的女兒,掌上明珠,帝後待她,實比太初公主還更意厚些,紛紛低下頭去,只作不曾聽見她這番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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