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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衙門裡頭無人做事,朝中諸事也無法運轉,只得先任用起舉子來,再考評選優。在京的有功名的士子們傾巢而出,原來曾當過職的就更吃香,自小吏起往上升。
緊要的官職由秦昭點官,大多是跟隨秦昭從甘州打過來的那些官員,袁含之在龍門山起事應和,一路上四處整合軍隊,竟然也一路打到了商州,與秦昭在京城外匯合。
袁含之一丈開外都看不分明,竟也能騎在馬上,見了秦昭下馬便拜,跟他一道來的,多是欲投效秦昭卻不得其門而入的將領。
跟著袁含之既打出了功勞,又成了秦昭心腹的,先報上姓名,再聽調配,城破之後與秦昭從甘州帶出來的軍隊一般平起平坐。
攻破京城,秦昭頭一件交待袁含之的事,便是寫封后的詔書,召告天下封衛善為後,再命禮部專為她造皇后寶冊玉印。
袁含之落筆成文,詔書是寫好了,卻沒有玉璽能在詔書上用印。大業的玉璽,連同秦昭當年奪回的前朝十四枚金印,一併被魏寬帶走了。
一時無印可用,秦昭從袖中取出自己的印章來,上面用篆體刻著一個昭字,就用這一枚印蓋在詔書上,發出了第一道御令。
除了召告天下,也派令官傳旨意去甘露殿,沉香一接著消息便進忽忙忙奔進殿中,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喜意,一面報給衛善一面懊惱:「才剛就該沐浴更衣,這會兒娘娘也好接旨啊。」
衛善身上還是那身天下聞名的紅甲衣,還不及換過宮裝,她擱下筆來,讓沉香倒一盆水來,絞了巾子擦手擦臉,就穿著這身甲衣出了殿門。
傳旨的太監倒是熟人,王忠的小徒弟林一貫,他一直身在宮中,人人逃散,他卻未逃,一等秦昭入宮便前近侍候。
此時見到衛善,滿面是淚,高舉聖旨,行到階前,一見衛善便先行禮,顫抖著聲音道:「陛下旨意,請娘娘站著接旨,從此往後不必跪下聽宣。」
衛善見了林一貫正要問話,不意秦昭會有這樣旨意,他從不曾吐露過,立在原地怔了一怔,天地君親,二哥竟將這君字也剔了出來,讓她從此不必跪拜。
衛善立在甘露殿高台之上,抬頭望向紫宸殿,嘴角微微翹起,對林一貫道:「宣旨意罷。」
這是亘古未有過的隆恩,自有君臣起,便未有過,林一貫低頭宣旨,袁含之深知秦昭心意,將衛善隨軍出征的事加倍渲染,寫進冊立皇后的詔書之中,百世流傳。
林一貫宣完了聖旨,衛善親手接過,見旨意下方是那枚她再熟悉不過的小印,指尖一撫,輕笑出聲,抬頭問林一貫道:「林公公別來無恙罷。」
林一貫確也受了些欺負,乍見舊主,如何不激動,方才是宣聖旨不能跪,衛善一接過去,立時下拜,結結實實給她磕響頭,涕淚橫流,拿袖子掩住臉:「奴才原想逃出宮中追隨陛下,無奈不得出城,只得守在城中等待陛下回來。」
林一貫先是陳情,接著又哭太皇太后,再跟著又哭王忠,衛善安撫他道:「大監的身後事都仰賴你來辦,如今也該給大監正名厚葬的時候了。」
秦昭在鳳州登位,以大業皇帝的名義討伐魏寬,他手下不住有人寫文章罵魏賊,魏寬手下自然也有人出主意潑髒水。
現成的把柄捏在手裡,將秦昭罵得狗血淋頭,還是秦昱原先的那一套話,說秦昭是太監養子,地位寒微,竟也想稱帝。
兩邊光是罵戰便不知寫了多少詩篇文章,陣上用刀劍殺敵,陣下用筆桿子殺人,一口一個釘子,恨不得能把人扎死。
林一貫自然也聽聞了這些,只當秦昭進了京城,也不一定會厚葬王忠,那些個讀書人,口舌這樣毒,總要避忌,聽見衛善這麼說,目中熱淚不止,又要跪下給衛善磕頭,磕得額上一片紅。
衛善一把扶他起來:「二哥身邊無人侍候,你先去,渴了餓了好歹有人照管著,叫他不必擔心我,我自個兒能料理。」
林一貫拿袖子抹了淚,這才回到前殿去,衛善依舊提起筆來寫信,既有林一貫在,不時便有前殿的消息傳到甘露殿來。
秦昭先是封后,跟著提拔官員,其中袁含之章宗義都受了提拔,林文鏡為宰相,衛平封了平南王,消息傳到甘露殿,沉香比衛善封皇后還更高興。
這是衛善早就知道的事,晉軍攻下長清宮,兩人在飛霜殿中時,秦昭握著她的手告訴她的:「我欲封子厚為平南王。」
衛平鎮守清江多年,戰時連下江寧王兩座城池,毀了江寧王這些年來打造的水師船舶,自是大功一件,衛善聽了卻未立時喜笑顏開,如水目光望向秦昭,輕聲問道:「二哥當真要封衛家作異姓王?」
第370章 為後
衛善的手本就被他握在掌心中,秦昭聽她語帶猶疑,將她的手抬起來,抻開整個手掌貼在自己右胸膛上,用力按住,讓她感受胸腔之中一下又一下有力的震動。
衛善抬眼看他,他笑起來眼角已經有了細紋,看著她的目光卻還如同少年時一樣,衛善抽回手來,張開臂膀將秦昭環住,整個身子靠在他身上,輕聲道:「我並不疑心二哥,只是封王並非眼前一朝一夕,也不是五年十年。」
而是百年數世之後,衛家三代之中降生的孩子便各有所異,他若是想要保有衛家的尊榮,不必用這個法子,正元帝都只半真半假給了一個衛王,秦昭給的是百世榮耀,從興到亡,衛家的榮譽都將與大業的榮譽綁在一起。